當看到穿著一身青色官服,儀表堂堂的蘇白,端坐在公堂上之後,讓幾人都很是意外。
昨天幾人還在一個房間交談過。
而其中討論的內容,還不乏有朱元璋痛罵蘇白的。
不知為何,老朱此時都感覺自己有些不太好意思。
以他的身份,不知道罵過多少朝廷要員。
可一般來說,都是當麵痛斥,或者在宮中處置政事時候談及到了。
像昨天這種,不知道身份,還當著人家的麵進行痛罵,還真是第一次。
“好歹是個知縣,昨天被當麵陣痛罵。”
“竟然對咱們,都沒有什麼反應?”
“稀奇。”
朱標在一旁笑道。
都說七品芝麻官,尤其是以他們身份來看,這都不能夠算是官。
但是這七品官的能量,在自己所任職的區域上,可完全不小。
自己一行人昨天的打扮是商人,對其一陣臭罵,不但沒有讓蘇白對他們翻臉,反而還煞有介事的幫他分析起來?
這讓朱標覺得,蘇白氣量不小,再結合此時周邊百姓,對蘇白的普遍看法後。便是想要幫他說幾句話,好降一降朱元璋的溫度。
“哼,無非是能裝罷了。”
“畢竟咱們昨天罵他,也不能夠讓他掉幾塊肉。”朱元璋冷哼一聲道。
“升堂!”
“威武――”
正常的升堂流程走完後。
由兩名差役,帶著兩個中年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入場,在身後,還牽著一頭黃牛。
“堂下所為何事?”蘇白詢問。
“蘇知縣,這倆人都是農戶,沒有寫狀紙。”
“事情我已經按照兩邊所言,記錄下來,大概是這樣的。”
一旁,主簿劉行衝蘇白拱了拱手,低頭看著手上的紙,要開始複述起來。
“此二人是城西一水溪村之左右鄰居。”
“每家都養了一頭,用來耕地的老黃牛。”
“告人陳大牛,言說陳福生自家牛死了賣掉後,還將自家的老黃牛給偷了。”
“事情掰扯不清,以至於告上公堂。”
他這裏大概將事情來龍去脈,給說出來,而後又將自己整理過的資料遞上去給蘇白。
“他們這裏的審理案件的方式,似乎有些奇怪吧?”
朱棣現在,處於看熱鬧的模式。
“我記得書上不是說,要先遞狀紙給知縣麼?”
“怎麼他這裏,是由咱們見過的主簿,進行複述?”
“還有,好像也沒見到兩邊的訟師?”
他這一開口,讓一旁其他人也有些好奇。
尤其是朱元璋,自認見過很多縣衙上衙時候場景,乃至於自己還親自上場過,對此就更是好奇。
“不懂了吧?”
“果然,外鄉人就是沒見識。”
身旁,最開始聽到他們貶低蘇白的百姓,似乎還記著剛才的話,故意出言譏諷道,而後還給解釋起來。
“我們這裏,早就廢除了開堂,必須寫狀紙的規定了。”
“有也可,沒有也可。”
“這樣做,主要是因為很多人不識字。以往想要狀告別人,都得請訟師才行,那請一個訟師寫狀紙以及開堂......得花多少錢?”
“這樣做,就完全可以省下這筆錢了。”
這個路人如此解釋起來。
“倒是不錯的想法。”朱元璋聽到這裏,原本僵硬的臉色有些緩和。
不由得點頭道,“這樣一來,會使得很多百姓,不會因為寫狀紙的門檻,被縣衙拒之門外。”
“尤其是,這也能夠削弱訟師的地位。”
即便老朱對蘇白已經有很大成見,他的這個規定,也讓其產生了一些認同。
很大一部分,是源於後麵這點。
訟師在古代的地位一直不好,有“訟棍”這種蔑視之稱。
利用百姓普遍識字很少的情況,靠其掌握的知識,進行壟斷。
官府普遍認為,訟師在公堂之上搖唇鼓舌,擾亂秩序,會影響其權威性。
“嗯......”
蘇白翻看著手上的資料,過了一會詢問起來。
“也就是說,現在問題就在於。除了他們本人之外,沒有其他人證,能夠證明對吧?”
“這兩家子,由於靠的很近,關係一直很好,加上為了省錢,所以牛棚都是用的一個。”劉行點頭回道。
“甚至於老黃牛,最早都是一頭母牛下的崽,從小養到大,長的也都一模一樣。”
“除了他們之外,其他鄰居根本就分不清具體哪隻是哪家的,也就無從上來作證。”
劉行說完,讓蘇白微微皺眉,聽起來有些難纏。
兩邊都是養了多年的老黃牛,還在一個牛棚,長相還完全一樣。
一家狀告另外一家,他的牛是自己的。
村裏人都分不清,以至於鬧上公堂?
從第一感覺上來說,蘇白更傾向於是這告人(原告)有問題。
共用牛棚的情況下,自己家牛死了,偷了另外一家的牛,肯定要被找上門的,風險太大。
不過斷案可不能講究個感覺,得必須讓人心服口服才行。
但說回來,要按照正常程序處理的話,太麻煩了。
要派差役去村子裏走訪調查,仔細詢問。
畢竟其他村民並不一定,認不出來牛的歸屬。而更有可能是怕得罪人,不敢開口罷了。
其他方麵,要調查一些細節,可就太費事了。
比方說牛的用具,以及一些習性,對主人的親昵程度什麼的。
搞不好的話就得挺長時間,而這周一的案子,說起來還挺多的。
要是被這一個案子耽誤功夫,超出時間後就沒辦法在係統裏麵進行簽到了。
所以無論怎麼看,都是速戰速決比較好一些。
他想了一會,眼前一亮,想到個主意。
而陳大牛此時跪伏在地上,大聲叫起冤屈來。
“知縣老爺,小人所說的句句屬實啊!”
“陳福生家裏的那頭牛,那幾天我就看著不對勁,一直是病懨懨的。”
“突然有一天,家裏的牛就不病了,可我家的牛卻不見了!”
“肯定就是自己的牛病死了,把我家的給偷走。”
“知縣老爺!他紅口白牙,完全是在汙蔑人!”
“小人分明是看到,那幾日他家的老黃牛病殃殃的。”
“甚至於陳大牛,還借了我家的牛,去耕了兩天地。”
“小人覺得都是這麼多年鄰居,甚至連錢都沒收他的,誰能夠想到竟然反咬一口?想要貪圖小人的耕牛!”
陳福生此時,更是一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