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母後身懷六甲被送往敵國為質那刻,無論誕下皇子或者公主,都隻能為皇子。
記事起我便知道我活著唯一的目標就是成為大晉皇帝。
十七餘載,皓月當空,晨光熹微時,東宮書房的燭火始終通明,無一日懶怠。
旁的女子,皆膚若凝脂,而我身上,隻有彎曲可怖的傷痕。
這一切,皆是為了通往那條路。
“張貴妃如此費心編排,想來在兒臣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可見蓄謀已久。既如此,當著臣民的麵,兒臣隻懇請父皇讓太醫給兒臣驗明正身。”
台下一片寂靜。
驗,或不驗,損的都是皇家顏麵。此事太過炸裂且涉及儲君,任誰也不願出頭找死,隻是他們看戲的表情太過明顯,叫天子有怒難泄。
半晌過去,才聽到聖諭,“那便勞煩裴相吧。”
咯噔~我心下一緊,竟不是太醫?
父皇選了裴沅,此人為大晉建國百年來最年輕的一任丞相,要說缺點,那便是直言不諱。
朝中大臣或多或少都有把柄在我手上,隻有他除外......我自認為能拿捏太醫院,可如今是裴沅,我該如何......
“臣領旨。”
未等我思考對策,裴沅早已弓背領旨,挺拔的身影亦如他本人那般霽月清風,遺世獨立。
可我如今毫無心思欣賞他的絕代風華,在我眼裏他就是砧板上的那把刀,將我開膛破肚後給食客呈上。
我看著裴珩朝帷幕後麵走去的背影,有些遲疑,可眼下已是騎虎難下。
“怎麼?太子殿下,方才還請旨驗身,現在又不敢了?”
張氏撇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母後,用手帕捂著嘴,笑得明豔,做足了寵妃的派頭。
我不作答,隻得跟在裴珩身後,大有慷慨就義之狀。
許久之後,我二人才從帷幕之後走出,見我聳拉著腦袋,裴沅神情有些不自然,張氏喜出望外,忍不住上前一步,先天子開口,“怎麼樣?裴相,本宮說的沒錯吧?”
裴沅錯開張貴妃,徑直走到父皇跟前行禮,低頭時耳後盡是一片緋紅,“稟皇上,太子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