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忱病了,從衣衫店回來的當晚就生了急病,四日的時間差點要了明忱的半條命,直到冬月初六席國上下共同迎來了皇後娘娘的壽辰的這一日,明忱才勉強撐著身體走出了院子。
段嶼洲和明忱作為臣子和臣子家屬早早便受到了宮中的邀請,不到午時便入了宮。
宮內雕梁畫棟,明忱在領事公公的帶領下入了座,滿臉病容的跟坐在了自家父母的身後。
而恰巧在她正對麵坐的便是段嶼洲。
段嶼洲或許在入座之時沒有看見她,所以一直低眸仿佛在思考著些什麼,直到不一會兒當今聖上和皇後娘娘入了座,他才終於回過神來,跟著眾多臣子們一同慶賀皇後娘娘的壽辰。
前半場午宴段嶼洲一直心不在焉,直到一個低調不起眼婢女打扮模樣的女人從側門悄悄走到了段嶼洲的身邊,他才仿佛終於回過神來。
明忱朝他們投去了目光,可下一秒她的目光卻愣住,那一刻,周圍喧囂的聲音仿佛被隔絕開來,明忱隻能聽見自己越來越緩慢的心跳聲。
隻見那婢女微微抬頭替段嶼洲奉酒,側臉的那一刻,明忱清晰的看見了她的麵容。
是宋緹月。
那一刹那,明忱的嘴角終是扯出了一抹笑意,仿佛是完全的釋然,釋然了那個她愛了十幾年,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愛和名節的男人。
段嶼洲同陛下和皇後娘娘祝了酒,可甚至還沒等陛下同段嶼洲說完話,那宋緹月便似故意的一般將酒水撒在了段嶼洲華麗的錦袍上。
他們,就連在陛下的跟前都忍不住。
明忱毫無意識的揪住了衣衫,泫然欲泣。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宋緹月嚇得趕忙磕頭認錯。
“罷了,段愛卿,你先下去更衣吧,等宴會結束後朕再找時間宣你。”陛下蹙了蹙眉,隨後隨意的揮了揮手,便打發了段嶼洲同宋緹月一同離開了大殿。
而與此同時,明忱也收到了一位並不認識的公公遞上來的字條,與它一起的還有一根明忱分外眼熟的珠釵——是她婚服配套的發飾。
明忱知道,是宋緹月派人送來挑釁她的。
明忱垂眸眨了眨眼,本欲不予理會,可心中的痛卻仿佛逼得她不能自已的站起了身。
甚至就連她腳下的步伐也完全不聽使喚的驅使著她:‘去看看,去看看那宋緹月是如何挑釁你、勾引你的未婚夫的。去看看,去親眼看看那對狗男女是如何背叛你的!‘
明忱攥緊了那張字條,倏而站起了身來,隨後同明父明母低語了幾句後,便獨自走出了宴席的殿宇。
*
宮中的偏殿數不勝數,明忱繞了半天才找到宋緹月在字條上提到的清月殿。
隻是她都還未走近,遠遠的便聽見了女子宋緹月愁苦的聲音:“洲郎不行,我還要等多久呢?神醫說,我們的孩子等不了那麼久了。”
明忱腳下一頓,繼而便聽見了段嶼洲的聲音冰冷無情的響起:“放心吧,我已經布置好了一切。今晚,我便剖腹取血。”
宋緹月一聽,麵色大喜,聲音也愈發柔情似水:“洲郎,還好你當初故意讓明忱和別的男人一起懷了孩子,否則,我們的孩子也求醫無能。”
“嗬。”明忱臉色開始泛白,卻又忽然聽見男人輕蔑的一笑,“那時我本就不願意娶她了,但我們這麼多年,要讓她退婚屬實不可能。所以隻能假借中了藥騙她失了名節,本想著讓這件事昭告天下逼她悔婚,但沒想到你懷孕後坐胎不穩,褚神醫說隻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才可以救你......”
“這個孽種,也還算有用吧。”
段嶼洲嗓音帶著幾絲情欲傳入了明忱的耳中。
孽種。
這就是他的看法。
明忱不敢置信的後退了幾步,眼淚也控製不住的從眼角滑下,那一刻,她的腦海之中縈繞的全都是剛剛段嶼洲說的話。
心,在這一刻徹底冰冷,隻見明忱徑直取出藏在衣袖中的假死藥,隨後毫不猶豫地便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