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念舟哥哥,安安姐重回賽場會搶我的名額,你能不能跟家庭醫生打個招呼,別讓她恢複那麼快?】
發消息的是故意撞倒我,致使我骨裂的元凶——趙淺悠。
我以為這是她的癡心妄想。
可當天夜裏,我聽到宋念舟對家庭醫生叮囑:
“我不希望她再返回賽場,你知道怎麼做。”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既如此,我選擇退出。
……
【安安姐,你有看到我的內衣嗎?上次不小心落你家了。】
聊天框裏,趙淺悠發來的內衣與我手中的的一模一樣。
隻是手中這件,肩帶斷了一隻。
【都怪念舟哥哥太粗暴了,這件內衣,念舟哥哥最喜歡了,可惜肩帶斷掉了。姐姐,他平常也那麼對你嗎?】
趙淺悠發完又快速撤回,緊接著又發來一條消息:
【我知道不該在你家,但是念舟哥哥說這樣比較刺激,對不起啊姐姐。】
看著手裏的消息,我有些站不住。
卻被一雙大手扶住。
“怎麼這麼不小心?”
宋念舟皺眉,眼神略過我手中的內衣,眼神波瀾不驚。
“你腿不方便,我幫你洗頭吧。”
他將我抱了起來。
我愣愣看著他溫柔的臉,手中還舉著那件內衣。
手機彈出消息,是趙淺悠的消息。
【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念舟哥哥就能馬上來我身邊?】
我不相信,因為宋念舟看起來很愛我。
可終是我太過自信。
宋念舟接了一通電話後,一把拽走了我手中的內衣。
他麵上有一絲薄怒,卻很快歸於平靜:“安安,我將它還給淺淺,很快回來。”
除我之外,他第一次叫別人小名。
“可是我頭還沒洗完。”
宋念舟頓了頓:“我很快回來。”
【安安姐,你猜,念舟哥哥今晚還回去嗎?】
聊天框裏,這是趙淺悠最後一句話。
我怔怔的看著手機,感受到洗了一半的頭發傳來一陣陣涼意。
隨之涼下來的,還有那顆曾為宋念舟跳動的心。
宋念舟不喜外人在,於是,宋念舟離開後,我隻能拄著拐杖自己洗頭。
一個人行動十分不便。
在我不慎跌倒,花灑的水澆了我一身的時候,
樓下車子發動的聲音響了一瞬又停了下來。
我在淅淅瀝瀝的水聲裏湧起無限的希望,
他的選擇是我,不是趙淺悠。
我告訴我自己,
隻要他選擇了我,我就能選擇忘記他和趙淺悠的事。
可是下一瞬車子重新啟動。
【安安,熬好的藥在廚房,你記得喝】
宋念舟停下來,隻為了發這一條消息。
我不知道該感動還是難過。
廚房在一樓,我拄著拐杖下不了樓。
我不敢信,他真的可以為了趙淺悠放棄我。
十七歲的宋念舟會在我完成一個不熟練的旋轉起跳動作時,眼神亮晶晶地為我歡呼。
可二十七歲的宋念舟,拋棄了我。
我在床邊呆坐了一夜。
宋念舟沒回來。
宋念舟第二天中午回來時,我還沒睡醒。
他牽起笑,脫了外套靜靜摟著我。
我被他的動作吵醒,扭頭看到他衣服領口的口紅印。
宋念舟摸著我的頭發:
“你昨天怎麼自己把頭洗了?”
“我等你等了很久,你沒回來,很冷。”
他沉默了一會看我:
“昨晚公司突發情況,我沒在淺淺家過夜。”
我想起趙淺悠半夜發給我的照片,點了點頭。
確實沒在美人家過夜,但是夜裏有美人作陪。
宋念舟看著我的反應擰眉:
“你往常會問我累不累的。”
我裝沒聽見:
“我想搬到一樓去住。”
“這樣也不用事事麻煩你…”你會有更多的時間去陪趙淺悠。
宋念舟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事事麻煩我不好嗎?”
“我隻是想把選擇權放在自己手裏。”我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不懼他臉上的怒氣。
宋念舟抓著我手腕指尖用力:
“你想要什麼選擇權?”
“喬安,我和你解釋過了,昨天是在忙工作,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手腕上昨晚摔出的的淤青被他捏得生疼,我將眼淚憋回去,
聽到趙淺悠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念舟哥哥,你在家嗎?我來給你還外套啦!”
宋念舟鬆開了手:
“如果你搬到一樓去我會生氣,你也要堅持嗎?”
我點了點頭。
他聞言臉色更冷,粗魯的抱過我往樓下走。
到了一樓,他像扔垃圾般將我扔在沙發上,坐在了趙淺悠身邊,
“你昨天不是說要去相城玩嗎?正好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帶你去玩。”
趙淺悠挑釁的看我一眼,親昵的抱著宋念舟的胳膊。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著親密的話我坐在旁邊充當起透明人。
我不理解,為什麼對於我要來一樓宋念舟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明明可以和我一起搬。
可他卻選擇將我禁錮在二樓,凡事依賴他。
我想不明白。
所幸不再想,反正我要離開了。
他們離開了,第二天我看到了趙淺悠在相城旅遊的照片。
海邊,男人溫柔地望向鏡頭,眼神滿是寵溺。
盡管打算放下了,可心還是疼了下。
宋念舟不喜歡我出門,他從來不帶我出去旅遊。
可他帶了趙淺悠。
我給趙淺悠的朋友圈點了個讚,預約了骨科醫生。
宋念舟放棄了我的腿,可我不會。
第三次就診時,恰逢聖誕。
街邊流光溢彩,熱鬧非凡。
我莫名覺得很幸福。
但實際上我對聖誕節沒什麼特殊的感受,有的隻是我有關於宋念舟的記憶。
少年時,我和宋念舟常常吃不飽飯。
那年聖誕節,他用打零工的錢,給我買了一個小蛋糕。
小蛋糕不算好吃,
但那時我覺得,它很甜,很美好。
街角有家甜品店。
我推開門走進店裏,卻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念舟哥哥,我覺得你喂我的蛋糕更甜,以後都喂給我吃好不好?”
“你也嘗嘗,我喂的是不是也這麼甜?”
趙淺悠甜甜地衝著宋念舟笑。
宋念舟嘴裏含著蛋糕,無奈又寵溺的目光看著她。
我呼吸一滯。
重逢後,宋念舟曾拒絕我遞到他嘴邊的蛋糕,說他討厭吃蛋糕。
可如今......
“呀?安安姐也來了?今天聖誕節,你一個人多孤單呀,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趙淺悠像是才看到了我,一臉驚訝:
“念舟哥哥不介意讓安安姐跟我們一起吧?”
宋念舟皺著眉看向我,嘴裏淡淡地扔下兩個字:
“掃興。”
“哎呀念舟哥哥你別這麼說,你就算不想和安安姐姐相處,好歹看在我的麵子上嘛~”
宋念舟淡淡掃我一眼,沒再說話。
淚意不受控製地湧上眼眶,我極力地下頭。
即使我知道趙淺悠在宋念舟心中的份量不輕,但此刻再次見到,心中還是難免難過。
我轉頭拄著拐杖狼狽離開。
卻闖進街角後黑漆漆的胡同。
準備掉頭時,宋念舟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往前再走一點就是死胡同,這裏沒路燈,你不知道會很危險嗎?”
他的擔心不像作假,我愣愣看著他。
宋念舟卻嫌棄的抓住我的拐杖。
“你的腿是不是恢複了一些?”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不希望我的恢複那麼快,可我卻不想讓他發現。
我不做聲,他抓著拐杖的手便更用力。
“哎呀!”
“嗚嗚嗚,念舟哥哥,我摔倒了,好痛啊!”
趙淺悠的驚呼聲傳來。
也許是夜色太深,我竟然在宋念舟的眼中看出了一瞬間的不耐煩。
但他還是很快蹲在了趙淺悠的身邊。
趙淺悠眼淚汪汪地看向我:
“安安姐姐,就算你討厭我搶走了念舟哥哥的愛,你也不至於故意把這塊石頭擺在路中間故意讓我摔倒吧?”
“我摔倒了沒關係,要是一不小心摔到了念舟哥哥,他該多疼啊!”
趙淺悠哭的梨花帶雨,整個人依偎在宋念舟的懷裏。
宋念舟掃了我一眼,聲音冷下來:
“喬安,你知道腿對花滑運動員來說有多重要嗎?竟然故意算計淺淺?”
他知道花滑運動員的腿很重要。
但那也僅限於趙淺悠的腿。
我直直看向安慰趙淺悠的宋念舟,心裏湧起無限悲涼。
“不是我。”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
宋念舟怒視著我,將趙淺悠公主抱了起來,眼神示意一直守在一旁的保鏢。
“滾回去好好反省,我等著你跟淺淺道歉。”
“抱歉,喬小姐。”
保鏢說了聲抱歉,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腿在地上拖行,已經愈合的傷口又霎間迸裂開來。
我痛苦地皺眉,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聽到宋念舟飽含怒意的聲音:
“我隻是要她腿好不了,不是要讓她殘疾!”
我好像回到了和宋念舟的少年時期。
那時,我們相依為命,他還沒被宋家找回,被養父母虐待欺淩。
我們倆像是兩隻互相依偎的小獸,彼此取暖。
我從孤兒院被霸淩者趕出來的時候,他會將我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給我取暖,向我承諾:
“宋念舟未來會護喬安一輩子。”
我不知道未來,隻將他那時的溫度記了一年又一年。
就像現在。
再次醒來,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我腿上感受不到疼痛。
宋念舟將我的碎發挽到耳後,掌心貼著我的臉。
他溫柔地看著我:
“我讓醫生給你打了止痛針。”
我啞著聲音“嗯”了一聲,宋念舟便歉意地對我說到:
“我已經將保鏢辭退了。”
“我隻是想讓他把你帶回別墅裏,但他卻陽奉陰違。”
“是我沒有保護抱你,對不起安安。”
他情真意切,我從不知道他如此會做戲。
“沒關係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附上他貼在我臉上溫熱的手,“你十七歲說過你會保護我一輩子,我知道你不會害我。”
宋念舟眼睛亮晶晶的,欣喜地勾起唇角。
我的內心卻一寸寸地冰冷了下來。
我再也沒有和宋念舟唱過反調。
他不希望我搶奪趙淺悠的比賽名額,我再也不在他麵前提過我對花滑的向往。
他不喜歡我下二樓,那我便把他當作我生活的必需,每天對他伸著手,要他來幫我。
宋念舟看起來竟然很受用我的需要。
家庭醫生遺憾地向我表示我腿傷好不了的時候,我也沒有大吵大鬧。
我隻是假裝歎息:“再也實現不了和念舟白頭的時候一起散步的願望了。”
我清楚地看見宋念舟眼中的動搖,他在陽台抽了一晚上的煙。
我終於能慢慢地站起來。
我心裏覺得可笑。
他為了趙淺悠的事業選擇了拋棄了我,竟然真的有和我白頭的意願。
開始能緩慢行走的時候,我重新訂了一張機票。
我也不再阻止宋念舟去找趙淺悠。
在宋念舟又一次因為趙淺悠手上劃破了一道口子要離去的時候,他卻陰沉著臉問我:“安安,你不難過嗎?”
我淡淡回他:“我理解你的選擇。”
宋念舟死死攥著掌心,像是壓抑著情緒:
“隻要你不願意讓我去,那我就留下來陪你。”
我眨了眨眼。
“沒關係的,你去吧。”
宋念舟摔門出去了。
我開始快速地收拾離開需要的必須物品。
我特意發消息刺激趙淺悠,為的就是這一刻。
離去的時候,我深深看了一眼這個我和宋念舟生活了很多年的房子。
裏麵的每一個裝飾,都是我和他還幸福的時候精心挑的。
過去我看著他們便覺得幸福感油然而生,現在卻覺得冰冷異常。
趙淺悠炫耀的消息雖遲但到:
【念舟哥哥今天看我訓練,對我讚不絕口呢】
【其實你本來比我滑得更好,但是可惜啊,你瘸了】
我將趙淺悠拉進了黑名單。
起飛的最後一刻,我想了想,還是給宋念舟發去了分手短信。
舷窗外的視野逐漸升高,我吐出一口氣,輕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