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姨笑了一聲,依舊拽著我的手喋喋不休。語氣裏逐漸染上顫音。
“清歡,我知道你生病了,我們去治病好不好。”
她話鋒轉的急,不等我反應過來,眼淚早已順著臉頰滴落到衣領上。
“許姨,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小時候我犯了錯總喜歡躲在西廂房那個破舊的小木櫃裏。被四四方方的陰影籠罩,才讓我有了真切的恐慌感。
每當這時,許姨總是會小心翼翼的打開櫃門,將我抱出來,她說人是要曬太陽的,犯了錯的小朋友更要曬太陽。接受了太陽公公的洗禮,以後犯了錯也會被他庇護。
“犯了錯要承認並勇於悔過,這樣才能讓太陽公公看到你的誠意。”
許姨抱住我,眼角的皺紋因為含了淚深了幾許。
“清歡,我們好好治病,一切都會好的。”
我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她的話。
可是許姨,我的病早已深入肺腑,治不好了。
“許姨,我還沒有給你養老送終,怎麼舍得生病。”
許姨擦了我眼角的淚,不住的點頭。
“好孩子。”
“我們清歡是這個世界上頂好的孩子,老天一定不舍得這麼早收了你。”
我離開孤兒院時,許姨大包小包收拾了一堆,讓我照顧好自己。
我遠遠的看著她,她的背影一如記憶中一般高大巍峨。
當年我初出茅廬,寫的書被人誣陷抄襲,鋪天蓋地的罵聲落下來。是她和陳夏日日陪在我身邊,疏導我。
如今我功成名就,卻再也無法陪在她身邊,報答她的恩情。
我和陳夏提前下了車,在周邊四處走走。
老麵館今天依舊開了張,上麵的牌匾換了又換,又換回了原來的那個。
小區的健身器材那依舊擠滿了小朋友,爭先恐後地搶著秋千。
我去了小時候上學的地方,坐在一片空地上,拉著陳夏向她介紹著我小時候的趣事。
她從孤兒院出來後就一直消沉,像是行屍走肉。
“我記得以前這是操場,每次上體育課老師總會讓我們先跑上三四圈熱身。”
明明那時侯操場很大,我怎麼也跑不完。
“那邊是垃圾場,那顆大楊樹我上學的時候就在,我還借著它的枝條蕩過秋千......”
那顆大楊樹好像一直沒變,仍舊是我記憶裏的模樣。
還沒等我回憶完,陳夏已經哭的淚流滿麵。
她慌亂地從兜裏拿出衛生紙,急切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這才感受到鼻間溫熱的液體,那片液體滑進了口腔裏,帶著濃烈的血腥味。
原來是流鼻血了。
“歡歡,你不能有事。”
“許清歡,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