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的屍體在第二天被人發現。
準確來說,是在當天的深夜。
有心懷叵測的家丁,趁夜溜進了柴房。
推門而入的瞬間,卻被地上的慘狀嚇得跪坐在地上,
豆苗俏麗的臉上,七竅流血。雙手痛苦地抓撓著喉嚨,指甲開裂。
被草席裹起的屍體抬出後門時,我和小蝶坐在後花園裏曬太陽。
早膳時暖暖的栗米粥尚未消化,小蝶的臉色白的像是一張紙。
「小姐。。。以後這樣的事情咱們不做了好不好?」
「眼下,老爺夫人和蕙小姐都對你很好,咱們也不用過過去的苦日子了。」
「小姐,小姐?」
聲聲急切的呼喚裏,我抻了個懶腰,
「好啊,不做了。」
當然不做了。
剩下的人,我可不想,那麼快送他們走啊。
日子一天天平滑地過去。
如小蝶所言。
自從我陰差陽錯救下長姐後,我爹和大夫人對我極好。
「芸兒年幼無知,以後夫人多照拂。」
大夫人房內,我爹語氣鄭重。
後者撫摸著我的鬢發,笑得慈愛。
「相公放心,芸兒這孩子一看就招人疼。」
我聽得懂話外之意。
「年幼無知」,所以未必記得生身母親。
「皮相尚可」,所以日後可換一樁好姻緣。
我偷的甜糕,隻是將我從棄子,變為棋子。
僅此而已。
我拈一拈手裏的針線,徐徐繡著遠山圖。
要想把想要的東西偷到手,就要有足夠的耐心和謹慎。
我可以,慢慢等。
時光冉冉而過,眨眼間,長姐柳蕙到了議親的年歲。
這些年裏,借著為大夫人刺繡的名義,我這雙手保養得極好。
柔韌,光滑,靈活。
好到無人處,長姐柳蕙常常稱讚我。
「芸兒這雙手,比起江南的繡娘也不遑多讓呢。」
「父親如今已經在為我議親了,妹妹不知道,那些世家大族,最講究風雅。」
「到時候一應陪嫁的繡品,有勞妹妹多花心思了。」
她笑著放下單子,聲音溫柔。
「若夜裏刺繡時燭火不夠,妹妹盡管開口。」
「熬壞了眼睛,可怎麼看我出嫁高門呢。」
我看著長姐放在案幾上的,厚厚的一疊單子,終於有所動容。
「不知哪家公子有福,能得娶姐姐?」
「世家大族,或許也有,效仿娥皇女英之心呢。。。」
我捏著手裏的銀針,意味深長。
後者唇角撇了又撇,終於按耐不住道。
「你算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肖想宋公子?」
「宋家世代清流,就算你求到父親麵前,他們也絕不會讓你一個商賈之女進門!」
我麵無表情地落針,內心卻開始謀劃。
該怎麼把這傳說中的宋公子偷到手呢。
然而尚未等我下手。
長姐的婚事就有了變動,
因為,柳家出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