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走後,府上並沒有增加照顧我的人手。
餐食餿腐,我餓得像是還魂的骷髏。
唯一的丫鬟小蝶看不下去,去大娘子麵前哭求。
「再怎麼說小姐也是老爺親生骨肉,外麵蓬門小戶也沒這麼糟踐自己姑娘的。」
卻被豆苗一掌批到臉上,痛楚地吐出兩顆牙齒。
當晚,她帶著紅腫的側臉,含著眼淚從自己的口糧裏省下一半給我,
「奴婢無用,照顧不好小姐。」
「這是奴婢的吃食,粗是粗了一些,卻是幹淨的。」
我看著小蝶手中硬邦邦的幹餅,嫌棄地一垂眼。
這丫頭怎麼這麼傻?
誰要和她分著吃苦啊。
要吃,就要吃飽,吃好,
比如長姐的點心。
我從床頭的小幾上取出一盒甜糕,笑得很甜。
「小蝶,你嘗嘗這個。」
「不要全吃完哦,留一點給阿絨。」
狼吞虎咽間,小蝶一怔,臉上掠過心疼。
「那起子畜生平時沒少欺負小姐。」
「小姐還要省下這麼好的東西去討好它?」
說到氣憤處,小蝶賭氣地將手裏的甜糕一股腦填進嘴裏。
我看著臉頰鼓鼓的小蝶,無奈地攥緊袖口裏提前藏好的一塊點心。
還真是個沒心機的呢。
給阿絨吃,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呀。
天光大亮。
仆役來來往往。
我拎著裙角,認真蹲在院落一角。
一下一下,掰著手裏的甜糕。
阿絨嗅著味道,尾巴揚得高高,渾圓的瞳孔高傲地眯成一條縫。
下一瞬,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回蕩在整個院落。
「嗷嗚——」
我看著濺落在裙裾上的黑色血花,心疼了一下。
可惜,我就這一條好看的裙子呢。
不過沒關係。
我轉頭,透過一層驚恐的淚花,看向迎麵而來的長姐柳蕙。
「阿絨,阿絨你怎麼了!」
「這不是我丟掉的甜糕嗎?怎麼會,怎麼會。。。」
「一定是你,是你下毒害死阿絨的!」
她衝上來,一下下推搡著我的肩。
「你和你娘一樣賤!」
大力的推搡間,我一瞬不瞬,盯牢長姐。
見我沉默,長姐越發憤怒。她拉住聞訊而來的我爹,哭得梨花帶雨。
「爹,蕙兒好怕。」
「她敢下毒害我的阿絨,下一次是不是就敢來害我,來害阿娘?」
聞言,原本站在原地肅著一張臉的我爹,眼底掠過一絲陰影。
「芸兒!」
他開口,聲音幹脆,聽不出一絲感情。
就像當年在柴房裏,擦掉我娘濺在他手上的血時那樣。
推推搡搡間,喉頭滾動,我惶恐地看向他。
下一瞬,腥甜血氣噴湧而出。
失去意識的前一瞬,我看著臉色青白不定的我爹和長姐,心底笑得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