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容煜站在不遠處的角落，從試衣間簾子的縫隙中看著他們翻覆的身影，心痛如絞。

胃裏劇烈地翻湧，容煜忍不住幹嘔，渾身止不住地痙攣。

淚珠成串地落下，他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跌坐在地上。

就在他回身的瞬間，他沒看見，試衣間裏的周誌露出得逞的笑容。

回到家裏，容煜覺得安靜的可怕。

他打開電視，隨手調了一個頻道，上麵正播放著對江韻新作的展覽。

畫上的男人，身著簡單的白t牛仔褲，肆意地奔跑在田野間。

專業的點評人說，這幅作品與江韻之前的畫作品風格迥然。

不再溫柔內斂，反而生機勃勃。

雖然男孩隻有背影，看不見臉，可依然能感覺到畫家對他的寵溺與愛意。

有人銳評：“飛揚的發絲都那麼恰到好處，連她筆下的風都是偏愛他的。”

網友都在調侃江姐老樹開花，跟阿煜的婚姻煥發出了第二春。

可隻有容煜知道，那不是他，是周誌。

又或者，是她夢裏的周承。

容煜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胸口的酸澀，給兄弟小風打了個電話。

在等他過來的時候，他開始收拾這些年江韻送給他的禮物。

結婚第一年，她發現他沒有安全感，送給他一款腕表。

“這輩子，我已經套牢你了，你隻能屬於我，哪也別想去。”

結婚第二年，她發現他想媽媽，陪他折了一罐許願星星。

“想媽媽的時候就拆一顆，無論什麼時候，我在哪裏，都會立刻陪你回來實現願望，這一輩子這麼長，有我陪你。”

容煜剝開一顆又一顆星星。

“種一棵小樹。”

“養一隻小柯基。”

“陪你一起慢慢變老。”

......

他拿起手機，拍了其中的一張，給江韻發過去，可手機屏幕始終沒有再亮起來。

半個小時後，他收到一個快遞。

是那天周誌給他們畫的畫。

畫麵上，不是他們那天並肩而坐的樣子，而是兩個在床上抵死糾纏的身影。

是江韻和周誌。

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滑過麵頰，容煜抬手抹去。

不知何時，他早已淚流滿麵。

他麻木地把這幅畫跟畫室裏江韻所有的畫放在一起。

隨後斂了所有禮物到一個紙箱，抬到院子裏點燃了火。

小風後來說，那天他見到容煜第一眼，就覺得他好像快碎了。

他上前攬住容煜，沒問原因，就這樣靜靜地陪他坐著。

好一會，容煜平複後，說起另外一個請求。

“幫我辦個葬禮。但，葬禮上不準江韻出席。到那時，再告訴她，我“遇難”的真相。”

容煜交給小風一個信封，裏麵是這幾個月周誌對他一再挑釁的證據。

小風看過一眼後，強壓著怒火點了點頭。

安排好一切後，已經深夜了。

淩晨兩點，江韻才悄悄進了家門。

見容煜還沒睡，她倒沒有意外，獻寶似的湊到他麵前。

“我就知道你還沒睡，白天太忙了沒看到信息，這不，老婆回來給你實現願望了。”

江韻將窗邊的小茶幾搬到床前，拿了兩個碗，將買回來的麻辣燙分成兩份。

那個紙條上寫的願望，是陪阿煜吃他最愛的食物。

莫名地，容煜想起了第一次跟她去這家麻辣燙吃飯的場景。

那可能是江韻第一次在街邊小店吃飯。

吃飯前她用抽紙將泛著油花的桌麵擦了又擦，明明有點嫌棄，可在他看過來時卻又撒嬌似的望著他。

“阿煜喂我。”

“隻要阿煜喜歡的，我都會嘗試著去接受。”

“江韻。”

容煜直直地望著她的臉。

“如果能重來一次，你還會這樣嗎？”

江韻沒有多想，隻覺得容煜是又沒有安全感了。

她溫柔地撫摸著容煜烏黑的短發，回答篤定。

“再來一次，我也會這樣。”

“愛你，寵你，一輩子對你矢誌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