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河說到做到。
一周後,沒見到我人,他果真帶領一幫人圍了外婆的餛飩小攤。
這幫人大多是地質考察所的同事,以及部分遇難者的家屬。
“老人家,我們不為難您。”
為首的人眼含淚水,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我們隻需要何蔚藍出來,給我們所有人一個交代!”
許天河臉色陰沉,言語中滿是譏諷:“我說吧,何蔚藍就是個冷血的家夥。”
“您這麼多年真是養錯人了,我再給最後一次機會,她人現在在哪兒?”
朱欣欣見火藥味十足,立刻嬌軟地扶住了他的肩膀:“老公,別動氣,姐姐可能是害怕,畢竟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不敢出來見人。”
朱欣欣的謊言堪稱天衣無縫,畢竟死人永遠沒辦法開口。
但我突然有些好奇,假如許天河知道了我真正的死因,他和許川會有什麼反應。
他們......會難過嗎?
隨即我又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可笑,全天下最巴不得我去死的就是他們父子了,怎麼會為我難過。
外婆麵無表情地往煤爐裏添了塊蜂窩煤:“你們的戲真多,同樣的話還要老婆子說幾遍。”
人群後突然爆發一聲淒厲的怒喝。
那是一位隊友的遺孀,自從丈夫遇難後,她的精神就有些瘋瘋癲癲了。隻聽她大吼一聲,掀翻了離她最近的一張桌子:
“我要給我的老公報仇!”
情緒就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人心潘多拉的魔盒。
人們開始瘋狂地打砸一切目光所及之處,有外婆用了十幾年都不舍得丟的折疊桌椅,剛燒開的大鍋連同煤爐重重砸在地上,熱水所經之處,蒸汽蔓延,將外婆蒼老的麵容也變得晦澀不清。
眸光閃爍,又似早已麻木。
我的事情鬧得舉國皆知,時不時前來打砸、將正義感宣泄在老人身上的,又何止他們一個?
那些人打紅了眼,大吼著衝向外婆的小民房:“還有這裏!”
家裏當即被砸得一片狼藉。
我曾經出生入死的隊員,每一個人都參與了這場暴行。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拚命想去阻止,卻隻能徒勞地穿過每個人的身體。
有人看見了我上鎖的房門,怒吼一聲砸掉了門把上的鎖:“這一定是那個賤人的房間!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外婆的臉上終於有了慌亂,顫顫巍巍地跑了過去:“別動那裏,別動那裏......”
可沒人會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