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秦原站在我麵前,沉了許久氣才開口:“這樣你就開心了,消失一個月,家裏的事全都不聞不問。
“孫子要結婚,我們要辦金婚,你全都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忙得有多焦頭爛額?”
我手放在門上,沒想讓開:“那你可以繼續去忙,什麼時候有空離婚了,你再聯係我。”
他伸手推住門,頭上竟然生了白發。
他曾經不是沒有白發,隻是在第一時間染黑了。
他不允許自己老去。
這樣看來,他確實沒有什麼空閑的時間。
我說:“不知道你在忙什麼,但你說的金婚,其實大可不必,這樣或許你能輕鬆些。”
他終於頓住了:“晚秋,你真的想和我離婚嗎?
“連你在這裏,都是我打聽許久才打聽到的。
“對不起,我沒想和你分開,我真的隻是想送小韻最後一程。
“你應該知道,年少不可得真的會讓人產生執念,我隻是想讓自己放下而已。”
“可是你沒有送她,你巴不得她下去,你看看你臉上迅速爬上的皺紋,你看看你現在迅速衰老的樣子,無一不是你為了保住她那條命不計得失的證據。”
我曾經細心嗬護的人,僅是一個月,就被磋磨到這種地步。
我隻覺得自己可悲。
曾經做過的一切,好像根本就不值得。
“那你要我怎麼樣,眼睜睜看著她死嗎?
“我是早在一開始就知道她生病的事,可她從早期到晚期一直叫我去見她,我都沒去,一直到她下了病危通知,她沒有親人可以聯係,醫院才通知了我。
“她是在這之前轉到我們這裏醫院的,可她一直沒有告訴我,她不想破壞我們的婚姻。
“晚秋,她沒有多長時間了,我們還有,你能不能,就不要再計較這一點點時間了。”
這是吳秦原第一次對我說軟話。
卻是在為她人開脫的時候。
我真的再沒心情聽他說下去。
他現在沒時間,就等以後有時間。
我和他隻有離婚,才有再聯係的必要。
我毫不留情關了門。
心欲靜,卻終究不隨自己的心意。
我剛拿起埃及的旅遊資料,兒子又找上了門。
“媽,你怎麼這麼大年紀還想一出是一出啊,我都半百的人了,還要來哄你。
“真是人不管多大,在父母麵前都是孩子。
“得,我人都來了,走吧,我接你回家。”
我氣笑了。
我好像跟他說過,我離婚是認真的。
“對了,還有那集郵冊,我和小傑都看到了,看你扣扣搜搜的,是不是還抽走了一部分郵票,不然你攢了一輩子,怎麼才那麼點東西。
“好了,你也別害怕,我把那冊子拿來給你了,小傑結婚的錢,沈夫人給了,她說她無後,遺產不給我們,以後也是便宜了別人。
“你看人家格局,媽,真不怪我爸到現在都忘不了她。”
我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吃裏扒外的東西。
我養他這麼大,花費沒有八十八萬?
他光是一次心臟搭橋手術,就花費我幾十萬。
當時我辛辛苦苦熬夜加班,出差才還清。
被我打,兒子驚呆了。
我一生溫柔,輕聲細語,幾乎從未和家人紅過臉。
“媽,你臨到老還想眾叛親離是吧?”兒子捂著臉,“我都多大人了,快要有孫輩的人還挨打,真是開眼了。”
他恨恨看我一眼,把集郵冊摔到我身上就離開了。
我手蜷了蜷,想叫住他道個歉。
可眼前突然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