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麼？你要跟我離婚？你瘋了吧？”

吳秦原照例不屑反問我。

在他眼裏，我永遠不可能離開他。

不管他信不信，我很快把離婚協議打印好給他。

他看到時，正在陪沈韻做化療。

醫院走廊裏的他，雙手交握，來回踱步，肉眼可見的揪心。

把我遞給他的東西隨手扔在一旁。

“丁晚秋，我現在沒心情陪著你鬧，沈韻是我的初戀，這麼多年了，我除了能偶爾得知她的消息，我什麼都做不到。

“當初她離開，其實很快後悔了，想回來找我，但得知我已經結婚，就隻好繼續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打拚生活。

“一個女人在國外的日子有多難挨，我不敢想象，現在她隻剩最後一點時間了，你能不能讓我盡量彌補她一點。”

“彌補什麼？你和我結婚，虧欠她什麼？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一個結了婚的人，這些年你一直在精神出軌。”

他吼了我一聲：“你能不能不要說這麼難聽！我隻是心裏想著她，我又沒有真的做什麼！

“反正你想離婚是不可能的，等我處理完這些事再說。”

正在這時，兒子突然出現。

他看見我，有些意外，步子慢下來後停住：“媽，你怎麼來了？”

“你要和爸離婚？”

他笑了，“媽，你鬧什麼呢，你怎麼可能和爸離婚。

“最近小傑不是要結婚，事情挺多的，你去幫忙吧。”

在所有人看來，我在鬧一出荒唐鬧劇。

我說：“我是認真的，你和你兒子一個五十歲，一個二十五歲，都是可以自己負責自己人生的年紀，我和你爸離婚，也涉及不到撫養權的問題，以後，你們自己的事情各自負責就可以了，不要再找我。”

兒子的臉色這才有些嚴肅，不過，他隻是覺得，我太不可理喻了。

“隨你吧，我今天來是給沈夫人送換洗用品的，她膝下無兒無女，很多事都需要人照顧。”

這個兒子，我一手養大的兒子，已經為人父。

可他竟然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毫無耐心，對別人無端盡孝。

我後退了步：“無所謂了，那就等你們都忙完再說。”

我轉身離開醫院時，身後的父子都在討論，沈韻挺過這次化療後，他們要如何照顧她。

要不要趁最後時間讓她了無遺憾，外出周遊一下。

由他們陪著，不會出岔子。

我冷笑一聲，快步離開。

路過門口時，被反光鏡映出滿頭斑駁的頭發。

也好，趁有時間，我先他們一步，去做不會給人生留遺憾的事吧。

我跟隨南極考察團出發，見識壯闊冰川，冰封萬裏。

看企鵝摔倒被人扶起，看海豹拍著手捕獵。

大到天地，小到眼前萬物，無一不讓人幸甚至哉。

這隻是一個起點。

以後，我會途徑很多站點。

到達煥然新生的終點。

人上了年紀，我必須休息一下，才能出發下一站。

回來休息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公寓裏看這一個月拍攝的各種照片。

我仿佛還置身於那場冰天雪地中。

我才發現，人生原來跳出那兩百平的房子，竟能擁有這樣廣闊的天地。

在準備下一個站點時，突然有人敲響了我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