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失火後就禁閉宮門李詔不允許任何人進去,如今徹底探查才發現到處都是蹊蹺,一臉幾天他的精神頭兒都不太好。
“朕一直以為,是絮雲自己放的火。”
沈玉茹陪在他身側軟聲安慰:“皇上勿要自責,這誰能想得到呢?”
李詔猛地抓住沈玉茹的手:“你為她祈福這麼些日子,可曾夢裏見過她?”
見沈玉茹不說話李詔哀悔道:“是她還在怨朕。”
“皇上若是想江姑娘,不如雖臣妾去牌位前上柱香?”
誰知李詔搖搖頭:“欽天監給朕看過不好再沾生死鬼魂這些東西,怕對龍體有損。”
沈玉茹心中嗤笑,麵無表情稱了是。
或是應了欽天監這句話似的,當夜李詔就發起了高熱,往後幾天都翻了邵可兒的牌子沒再來鳳儀宮。
轉眼冷宮那邊又查出來了新的消息。
宮內上下翻了個遍,竟未發現屍骨。
“絮雲難不成還活著!”
李詔聽了彙報猛地站起,滿是難以抑製的驚喜。
“回皇上,確實不排除這種可能,但也或許是....”
話音戛然而止,想來是想說也可能是燒成了灰燼不知埋在了哪處,但覷著李詔的神色誰也沒說話。
“朕的絮雲當真還活著!”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沈玉茹故作不解開口:“若是江姑娘還活著,為何久久不來尋皇上?”
李詔有些不悅:“絮雲太小女兒心性,出了這麼大事給些時間來想明白就好了。”
“那江姑娘若是回來皇上打算給她個什麼位份?臣妾好提前準備。”
這話讓李詔皺起了眉頭。
他不願多談論擺了擺手,含糊道先把人找回來。
沈玉茹順從地不再理會這些雜事,靜靜等著合適的時機。
裴玄青的信千裏迢迢送進她手中,告訴她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王誌活不了多久。
沈玉茹拿著靜靜看了好久。
王誌的臉在沈玉茹的記憶力隨著時間變得模糊不清,但她永遠都忘不了那雙大手朝自己抓過來時那一刻的恐懼。
高大的身軀遮住江絮雲眼前的太陽,將她扯進暗夜。
數年下來一幕幕場景動作像一根銀針紮進腦子裏,風吹草動都會疼得她痛不欲生。
若不是有聞聲而來的老嬤嬤將她救下,沈玉茹怕是都不敢想如今的自己會在哪。
此事當然由繼母以自己兄長醉酒之名搪塞過去,沒幾個人知道。
而那日寺廟提起此事的時候絕不像語氣裏那麼雲淡風輕,她心中默默排練數次躊躇數次,不曾想裴玄青沒有追問。
也許他猜到了,也許沒有。
沈玉茹也不知道,人死了,此後陰陽兩隔她再無恐懼,幹脆放任自己溺在回憶享受這難以抑製的快 感。
信紙放在火苗上緩緩點燃歸於塵埃,下一秒就聽太監尖銳的聲音紮破鳳儀宮的寂靜。
沈玉茹連忙起身,常年侍奉在她身邊的奴婢卻沒有立刻出現。
李詔來勢洶洶,身後跟著邵可兒。
沈玉茹發覺貼身奴婢站在邵可兒身後時,心道一聲不好。
“皇後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沈玉茹心中不安,道聲不知。
“不知?”李邵眸中跳躍著怒火,他一把扯住沈玉茹的衣領將她甩到邵可兒身後的奴婢那裏。
“不知道就聽她好好說道說道。”
“朕今日才知,何為世上最毒婦人心!”
隻見沈玉茹的貼身侍女噗通跪在地上,說的話如驚雷一般砸得每個人都瞋目結舌。
“回皇上!奴婢要控告皇後娘娘欺君之罪!”
“冷宮的大火!是皇後娘娘派奴婢所為!江姑娘死於非命,是皇後的手筆!”
“胡言亂語!”沈玉茹瞪大了眼睛,“你可曾拿出證據!”
“她是皇後身邊之人,難道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邵可兒嗤笑開口。
李詔頷首,眼珠微微一轉定在沈玉茹臉上。
太荒唐了。
沈玉茹想著。
她將鳳儀宮上上下下篩了一個遍,最後竟忘掉了自己身邊的人!
“皇上!”
沈玉茹旋身跪下言辭懇切:“臣妾入宮有段時日,對皇上,對後宮的姐妹們,甚至是對江姑娘的所思所做皇上都是瞧在眼中的。”
“若是隻因為她是臣妾的貼身人便要臣妾認下這個罪名!怕是還不夠資格!”
“臣妾懇請皇上,既然她說是臣妾指使她冷宮縱火,可否將奉命探查冷宮之事的禁衛軍的案冊拿來,容臣妾問問這奴婢!”
“若是她對答如流,那臣妾絕無二話!”
李詔氣壓極低,朝著太監揮了揮手。
不一會兒就抱來了幾卷案冊。
沈玉茹跪在地上,她手抖的厲害,逼著自己凝神逐字細細查看。
“我且問你,你說我讓你去縱火,是何時何日?”
“娘娘你在問什麼?這火非是奴婢點的,奴婢隻是在十五那日奉您的命令將冷宮的門閂卡死。”
邵可兒適時補充道:“皇上,臣妾宮中的奴婢說,確實在十五晚上看見有人影鬼鬼祟祟從冷宮出來,接著就燃起來了火。”
“那我是如何將火燃起來的?用的什麼燃料?”
“燃料非是火油,是梳頭的頭油,”這奴婢回答的毫無破綻,“是娘娘同我說火油太過引人注意,換做頭油才更穩妥。”
說著她還從懷裏摸出來一個瓷瓶高高舉起。
“皇上請看,這便是皇後娘娘讓奴婢準備的頭油!”
沈玉茹瞳孔驟縮。
同禦前太監一同趕過來的還有郎中令,他蹙眉看了半天奴婢手裏的瓷瓶出聲說道:“回皇上,冷宮內確實有發現此物瓷片的痕跡。”
“確實不排除是此物摔碎後助燃的大火。”
“皇後可還有話要說?”
李詔站起來,眼神微微下睨,似乎下一秒就會宣布沈玉茹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