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梨是在極度頭疼中被吵醒的,耳邊一直有一個嘈雜的聲音一驚一乍,她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頭頂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反應了一會兒,意識到這是在醫院。
旁邊的發出一聲激動的叫罵,她緩緩轉過頭,裴行逸拿著手機在打遊戲,這聲音正是他發出來的。
“裴行逸。”她嗓子嘶啞的不成樣子。
裴行逸頭也沒抬,完全沉浸在遊戲中,壓根沒聽見。
她抬起手,打翻了他手中的手機。
這下裴行逸反應過來了,他憤怒地抬眼:“誰tm——”
他頓住了,這才反應過來是簡梨。語氣稍稍壓了下來:“你醒了?”
“你說你,幹什麼呀,有話你直接說就行了,你打我手機幹嘛?沒看見我正打團呢?”
簡梨想起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事情,猛地直起身子揪住裴行逸的衣領,不顧手上因為用力而回血的管子,聲嘶力竭:“
我的畫呢?你賣哪去了?還有我的錢,還給我!裴行逸,那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你沒有資格拿,你沒有!”
裴行逸用力掙開她,她重重地跌回到床上,因為手上動作太大,針尖從血管中挑起老高,在床單留下一串血滴。
他掃視一圈,壓低了聲音,目露威脅的凶光:“你有完沒完了?你少在這因為點小事丟人現眼,讓別人看笑話!”
“女人就是小家子氣。”
他罵罵咧咧地撿起地上的手機,但遊戲已經結束了,彈出失敗的標誌。
他煩躁地摁滅手機,泄憤似的砸了一下床架,發出巨大的聲響,引得隔壁病床的人異樣地看向這邊。
簡梨臉色蒼白地盯著他的表情,他的一舉一動。
麵目可憎,卑劣醜陋至極。
縱使她已經對麵前的人失望了無數次,心痛了無數次,可此刻她還是覺得心冷,像掉進了冰窟窿裏,從頭冷到了腳。
她倏然笑了,像雪地裏開出的一朵蒼白的花:“裴行逸,你真是個賤人。”
裴行逸臉色變了,又是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狼崽子眼神。
可是簡梨已經不在乎了,她輕聲道:“
你一定很得意吧,看著一個女人為你要死要活,為你發瘋,你還要把肉割下來吃幹抹淨,連骨髓也要榨出汁來喝。”
她眼睛一片清明,隱隱存了死誌:“但從現在開始你吃不了了,裴行逸,你再也吃不了我了。”
裴行逸皺著眉毛,費解地盯著她,不發一語。
他不明白簡梨的意思,產生了些不太好的預感。
但想想從前的簡梨也總是對他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於是他認定眼前的女人隻是換了一種手段,來試圖激起他的憐憫。
不就是覺得花了她的錢,又要鬧脾氣嘛,女人這種東西,給些甜頭哄一哄,就又會心甘情願的給他當牛做馬了。
但她剛才實在是太過分,居然敢罵他,這段時間她是越來越放肆了。
裴行逸決定晾一晾她,讓她充分認識到自己的錯處。
他迅速的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斜睨著她:“你今天還病著,我不跟你計較。我還有事,你自便吧。”
說完,他火急火燎的推門離去。
還沒走幾分鐘,護士拿著單子進來。
“簡梨小姐,您的醫療費用單還沒有結算,麻煩您先生......您先生呢?”
簡梨揪著床單,幾乎要冷笑出聲。
難怪他連自己罵的話都懶得反駁,急匆匆的要走,原來是怕攤上費用。
護士見她樣子瘋癲,認定她是裝的,想要逃費,麵露鄙夷把單子放在床頭櫃邊上:“待會你繳一下醫藥費,別忘了!”
簡梨拿起單子,上麵的一係列急診治療以及醫藥點滴的費用,加起來不過一千多塊錢,可她現在身無分文,哪裏還有錢來交?
她攥著單子抵住胸口,頭埋進被子裏,肩膀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