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緊急的刹車,輪胎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簡梨重重地跌進少年的懷裏。
少年摘下頭盔,露出一頭不羈的黑發,和鋒利至極的五官。勾起的笑容漫不經心:“姐姐,走路要當心。”
簡梨驚魂未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少年寬大的衣服下看著空蕩,卻很是孔武有力,拎雞仔似的就把她拎起來放在了地上。
簡梨腳一軟,跌坐在地。
這就是二人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狼狽,驚險,但刺激。
從交通大隊做完筆錄出來,裴行逸利落地跨上車,對她揮了揮手:
“我走了姐姐,你自己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眼看他就要戴上頭盔,簡梨未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等一下!”
他頓住,質詢的眼光看向她。
她惴惴地開了口:“你......你要去哪裏?”
他好笑地挑起一側眉,薄唇微勾:“遛車。”
簡梨攥了攥手,往前走了兩步離他更近了些,露出羊脂玉般凝白的巴掌臉,燈下光影裏落得清淺動人。
她咬了咬嘴唇:“你......能不能帶我一起?”
裴行逸笑容一頓,意味深長地盯住了她。
內燃機的轟鳴劃破寂靜的夜,幾乎是風馳電掣的速度穿梭過其他車輛,風簡直要從身體的毛孔中灌進來,陣得衣服獵獵作響。
簡梨嚇得雙眼緊閉,拚命壓製住喉間的尖叫,死命地摟住男人勁瘦的腰,整個人幾乎要趴在他背上。
在隔音良好的頭盔中,她似乎聽到一聲男人悶笑,愉悅而輕鬆。
她壯膽睜開了眼,無數路燈如同一雙又一雙雪亮的眼睛,迎麵奔來,飛速倒退,勢要把一切都甩在在身後。
失控,無止盡的失控。
隻想一直向前,向前,沒有盡頭。
一直開到城市邊緣的海,車子停了下來。
裴行逸替她解下頭盔,冷風一吹,麵上一片冰涼的刺痛,她眼淚幾乎濡濕了整張臉。
裴行逸愣了愣,下意識抬手想要替她擦去,卻在肌膚相接的那一刻驟然停住。
他抿了抿嘴唇,垂下了手,從口袋裏掏出來紙巾給她。
看她哭得涕泗橫流,拿紙巾按完通紅的眼角,又抽出一張去擦鼻涕。
他在暗處輕輕撚了一下手指,撚去那一秒冰涼柔軟的觸感,沉沉地開口道:“你怎麼哭了,剛才......很害怕嗎?”
簡梨抬起眼,卻看見他身後一片幽藍無垠的海。
無數繁星落入深藍的幕布,在月光下與海浪起舞。
而他的眉眼,比繁星還明亮。
“我叫簡梨,你叫什麼名字?”她伸出手,誠心問道。
“簡......梨。”少年垂下眉毛,低聲重複。
屬於她的名字在他唇齒間呢喃滾動,無端多了絲灼燙的曖昧,簡梨仿佛聽見自己如雷貫耳的心跳聲。
下一刻,少年伸出手,幹淨漂亮,骨節分明,與她交握在一起:
“你好,我叫裴行逸。”
那段出逃的時光,連空氣都是自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