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不辭而別後,我看到女友失聲痛哭。
她不理解我的選擇,不理解我們這般相愛的人為什麼會分開。
直到有一天,她在我們定情的書裏翻到了我的信。
我寫了足足三十六封信,每一封都寫滿了我對她的愛和思念。
那是我離開她時,走馬燈一般的不甘和思念。
而她讀出那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說不出話了。
......
我站在玄關處,手裏握著一封信。
窗外的月光灑在信封上,映出我顫抖的手指。
這是第三十五封了,藏在我們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裏的第三十五封信。
“我愛你。”這三個字在昨天變得格外困難。
我的舌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聲帶不受控製地顫抖。
醫生說這是漸進性失語症的前兆,我的語言能力會逐漸消失。
最後,我可能會完全喪失說話的能力。
秋歆還在睡。我輕輕推開書房的門,看著她伏在圖紙上的身影。
她一定又熬夜趕方案了。
我多想走過去,像從前一樣把她抱回床上。
可是我不能。自從開始出現語言障礙,我就開始刻意疏遠她。
我把這封信塞進她最愛的那本書裏。
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在舊書店買的。
信裏寫著:【親愛的,對不起,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日漸衰弱的樣子。】
收拾行李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周前的口腔科預約提醒。
檢查結果很不樂觀,醫生說我的病情發展得比預期更快。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努力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卻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
秋歆最近常常用擔心的眼神看我。
每次我說話磕絆,她就會握住我的手。
但我能感覺到她的不安。
昨天晚上,她想和我談談,問我最近為什麼總是心不在焉。
我隻是搖搖頭,轉身走開。
我知道,如果麵對她的眼睛,我就會忍不住告訴她一切。
行李箱很輕,除了幾件換洗衣物,我隻帶走了畫具和一些必需品。
這個家裏的每個角落都藏著我寫給她的信。
書櫃的《建築師手記》裏,她常用的咖啡杯底下,畫室的顏料盒中,甚至是她最愛的那件羊毛圍巾的口袋裏。
每一封信都記錄著我想說卻說不出的話。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裝滿回憶的家。
秋歆,原諒我的懦弱。
我寧願你恨我,也不願你看到我最狼狽的樣子。
天亮後,我收到了秋歆的第一通電話。
我接通卻不說話,聽著她急促的呼吸聲。
“你去哪兒了?為什麼要不辭而別?”她的聲音裏帶著焦慮和憤怒。
我想說對不起,卻發現自己連這幾個字都說不清楚了。
整整一天,她打了二十多個電話。
我都接聽,卻始終保持沉默。
我知道,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死心。
夜幕降臨時,她發來一條信息:“見一麵好嗎?我們談談。”
我在畫室等她。
“這麼多年,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她的聲音沙啞而絕望。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心裏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我隻能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她壓抑的抽泣聲。
回到暫住的出租屋,我打開素描本,開始畫她。
從相遇那天的明媚笑容,到昨晚入睡時平靜的側臉。
我多希望時間能停在我們還能互訴衷腸的日子。
可是生活不會因為我的祈求就停下腳步。
我的話越來越少,但寫給她的信卻越來越多。
夜深了,我望著窗外的月光,想起秋歆總說我像月亮,溫柔卻又疏離。
現在的我,終於要真的變成一個無聲的月亮了。
秋歆,我多想告訴你,我離開不是因為不愛你,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太愛你。
手機又亮了,是她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如果你真的決定要走,好好保重。”
我的淚水終於決堤。
我關掉了手機,望著牆上我們的合影。
照片裏,我們在威尼斯的聖馬可廣場,她靠在我肩頭,我們都在笑。
那時的我,還能用最動人的話語表達對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