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聽枝坐在彌漫著消毒水味的診室裏,手裏緊緊攥著化驗單。
上麵的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數值,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揪著衣角,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
醫生微笑看著她,輕聲說道:「恭喜你,你懷孕已經六周了。」
雖然早已看懂了化驗報告,梁聽枝還是抱有一線希望:
「醫生,會不會弄錯了?」
醫生耐心解釋:「不會錯的,各項檢查指標都很明確。你看B超單子,胎心胎芽都有,很健康也很有活力。」
謝景澤出軌後,梁聽枝第一次如此六神無主。
若是留下孩子,要怎麼麵對一個心已經分給別人的愛人。
可若是不要,這是她的骨血 ,怎麼能狠得下心?
醫生看出了梁聽枝的糾結,繼續說道:「梁小姐,你之前也來檢查過,你的子 宮條件不好,腰上又舊傷,受孕幾率很小。」
「你可以先和家人商量一下,也給自己一些時間去考慮,不要倉促做決定。」
梁聽枝幾乎就要動搖。
手機卻在這時進了信息。
又是陰魂不散的孟欣然。
她發來一張謝景澤站在床邊打領帶的照片。
照片裏的男人雖然沒有看向鏡頭,可眉目溫柔,是饜足後的好心情。
「梁聽枝,別再自欺欺人了,景澤現在愛的人是我。」
「你不舒服又怎麼樣?他還不是丟下你趕來找我。」
梁聽枝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她麵無表情的,眼神冰冷的對醫生說:「醫生,我決定好了,幫我安排流產手術打掉孩子吧。」
醫生微微皺眉:「孩子的去留是個重大決定,你得慎重考慮。」
梁聽枝點點頭:「我確定。」
她知道。
她不能讓這個孩子成為她失敗感情的延續。
謝景澤根本不配擁有這個孩子。
她也不想讓一個無辜的生命來到這樣破碎的家庭。
醫生歎了口氣,覺得有些遺憾。
畢竟梁聽枝之前也來過幾次,調理身體,備孕。
但他還是尊重她的決定,替她預約了兩天後的手術。
梁聽枝剛走出醫院,謝景澤就打來電話。
語氣焦急:「聽枝,你去哪裏了?」
「我臨時有事,就先走了。」
「那你怎麼不打個電話給我?我回來沒看見你,嚇得簡直魂飛魄散。」
梁聽枝嘲諷的輕笑,意有所指:「我怎麼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你。」
謝景澤愣了一秒,立刻表忠心:「哪有什麼事比你的事更重要。」
梁聽枝短促的笑了一聲,似嘲笑,似譏諷。
謝景澤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不過他還是選擇忽略。
「寶貝,我忙完了,你在哪裏?我來接你吃晚餐。」
梁聽枝這才目光呆滯的抬頭看了一眼落日晚霞。
橙紅色的餘暉將天邊染得一片絢爛。
這本該是能讓人心醉神迷的絕美景色。
可此刻,她的心中卻隻有無盡的苦澀與恨意。
謝景澤怎麼能......
怎麼能這麼對她?
「聽枝?你在聽麼?」
「不用了, 我晚上約了朋友。」梁聽枝回過神來,不理會謝景澤在手機那邊半真半假叫著:「你又拋棄我!寶貝你沒那麼愛我了,晚上要補償我!」
她徑自掛斷電話。
站在人來車往的路邊,望著晚霞漸漸黯淡。
就如同她心中曾經熾 熱的愛,一點點被愛人的背叛侵蝕,直至冰冷。
梁聽枝滿身疲憊回到和謝景澤的家時,謝景澤已經睡了。
她獨自坐在床邊的榻上,凝視他的睡顏。
寂靜仿佛能將人吞噬。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不堪的念頭,嘴角也勾起一抹冰冷又嘲諷的笑。
原來這段時間以來,顯而易見的敷衍和萎靡,都是因為把精力用在別的女人身上。
又覺得自己可笑至極,居然還心疼他是因為工作辛苦。
她發著呆,連謝景澤什麼時候醒的都不知道。
謝景澤坐到她身邊擁住她,小心翼翼的哄:「聽枝,最近公司項目多,我都沒時間陪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都怪公司那群廢物,沒我在什麼都幹不成,真不知道我花錢請這些人來添堵幹嘛!」
謝景澤一定是洗過澡了。
可沐浴露也遮蓋不了他身上那股曖昧的腥甜味道。
還夾雜著斬男勾人的女用香水味。
梁聽枝一把推開他,衝到衛生間吐了。
謝景澤緊張的跟進來,又是拍背又是拿漱口水:「公司那幫家夥給你吃什麼了?我明明仔細交代了,你這兩天不舒服,一定注意你的飲食......一群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夠了!」梁聽枝這次用盡全力推開了他。
「我不舒服和飲食沒有關係,你能不能別隨便遷怒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