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黎這幾年一直極力避免讓沈懷延跟許母見麵,就是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
可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許清黎感覺自己腦子裏有根弦突然斷了。
她連忙扯住沈懷延的胳膊,小聲乞求道:
“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好不好,不要影響我媽媽休息,求你了。”
可沈懷延卻好像沒有看到她的苦苦哀求一樣,無情地甩開她的手。
反而把許念安攬在懷裏,滿臉心疼。
“被打了?疼不疼?別怕,我幫你出氣。”
許念安順勢輕輕靠在他的懷裏,委屈地撒著嬌:“懷延,我疼。”
儼然像一對恩愛的情侶。
病床上的許母此時已經坐直了身子,她麵色嚴肅,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溫柔,反而有幾分之前還是許夫人時的氣度。
她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在女兒嘴裏的“好姑爺”、“好丈夫”好像都是假的。
“沈先生,我的女兒打了人是她不對,但你又是以什麼立場來替別人出氣?你難道忘了到底誰才是你的妻子嗎?”
稱呼上的改變足夠表現許母對沈懷延態度的轉變。
可沒想到沈懷延聽聞突然冷笑了一聲:“妻子?她不過是我娶回家隨意調遣使喚的傭人,算什麼妻子?”
“別說了!”許清黎驟然提高了聲調,死死看著沈懷延,搖頭懇求道,“別說了......”
看著曾經滿身驕傲的女兒如今卻變得如此卑微,許母隻感覺心被一雙大手狠狠揪著。
比病魔對她的折磨還要讓她無法承受。
“阿黎,坐過來,讓他說下去。”
許母把許清黎叫到自己身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手。
“許清黎,原來你沒跟你媽說我們的關係啊?沒告訴她之前你是怎麼求著我拿錢給她續命的?怪不得一直不讓我見她,還真把自己當沈夫人了?”
沈懷延看著坐在許母身邊低頭不語,卑微到塵埃裏的許清黎,有一種報複成功的快感瞬間衝上了頭。
上一次這樣情緒失控還是三年前他用盡手段逼沈清黎嫁給自己的時候。
“大學的時候你為了錢選擇跟我分手,後麵又為了錢給我下跪,給我和我帶回來的女人們端茶倒水......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是不是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沈懷延居然越說越氣。
“跟我回家,不然你媽下一次的治療費就沒有了!”
許清黎下意識起身,無助地看著他,又看了眼許母。
嘴角扯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媽,你先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我們隻是吵架了,他在說氣話,沒事的,你放心。”
許清黎邊說邊幫許母掖了掖被角,看著自己媽媽日漸消瘦的身體,硬生生忍下了剛剛的所有委屈。
“好,我跟你回家。”
她自以為臉上帶著從容的笑,但其實,比哭都難看。
許母一直沉默著看著自己女兒故作堅強,看著她跟在沈懷延身後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關上了那扇病房門。
滿眼心疼,但其中,夾雜著一絲不舍。
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流出,順著嶙峋的鎖骨滑落。
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她拔掉了手上的針,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短短寫了幾行字。
而後看向了對麵天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