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手中正推著江千渡的輪椅。
上輩子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好像就是不久後的宮宴。
我帶著楚明扉出席,他脫口而出一篇《春江花月夜》驚豔全場。
母皇盛讚,這是孤篇壓花朝,半世詩人在他麵前都不敢抬頭。
我與有榮焉,在眾人毫不吝嗇的誇讚下得意地挺起胸膛。
一道若有若無的輕笑卻突然飄進我的耳朵。
“這就是穿越者的自我修養?不要臉的抄襲狗罷了。”
我扭頭,正看見在輪椅上懶洋洋玩弄酒蠱的江千渡。
當日我選擇了明扉做男妃,皇妹在剩下的人中挑挑揀揀,最終捏著鼻子選了身份第二尊貴的江千渡。
聽說她對他很不好,不給吃,不給穿,在外也不肯承認二人的關係。
他坐在宮宴最後,與周遭的歡愉格格不入,像一隻被拋棄的幼獸。
我正盯著他的腿看,卻不防他輕笑一聲。
“幾年前瘸的,大夫也找不到理由,說可能是心裏因素。”
我不好意思,隻能拍拍胸脯保證。
“我這人沒什麼大本事,但還是能給你吃一口飯的。”
“初次見麵,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我補你一件禮物。”
江千渡眨眨眼。
“花朝似乎有個叫明德的匠人?做出來的小玩意兒都挺精致,不若疏月為我討一把琴?”
我愣住了,算算日子,這個時間正是明德隱居江南的時間點。
有了上輩子的經驗,我不再像隻沒頭蒼蠅似得亂找,隻需叮囑下人明德的具體方位,不過三日時間,那把眼熟至極的鳳尾琴便再次回到手中。
我仔仔細細摩挲著琴身,這是高雅樂器,亦是殺人利器。
江千渡晃悠到我身邊,隻消一眼就看出琴的玄機。
“呦,琴中劍哪,這技術都被古代人搞出來了?明德還真是有點東西!”
江千渡將琴從我手中拿過,兩相接觸,冰涼的指尖一閃而過,我觸電般似得閃開,耳朵頓時燥得通紅。
不等我反應,一陣慷慨激昂的樂曲便在江千渡手中奏響。
這是與《鳳求凰》完全不同的曲子,細聽仿若萬馬奔騰,仿佛透過弦音,隻身進入遼闊的塞北,看見狼煙四起,聽到萬鼓齊鳴。
我聽得如癡如醉,一行行熱淚不自覺滾滾而下。
我不自覺翕動嘴唇,口中呢喃:“這究竟是什麼曲子?”
“這究竟是什麼曲子?!”
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