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認定是我派府醫不及時,他的摯愛才會一屍兩命。
他抱著死嬰一劍刺穿我胸膛:「你這般善妒,不堪為侯府主母!」
再次睜眼,我同意有孕的李昭昭入府。
隻是不再認定盛南風就是我相守一生的夫君。
夜深人靜時,平日的冷麵將軍黏著我,說什麼都哄不好。
「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和孩兒一個名分?嗯?」
這一世,侯府我要。
青梅竹馬的將軍,我也要。
寒風獵獵,銀雪連綿。
我披著厚厚的大氅,在府門外等盛南風回家。
車輪碾雪的咯吱聲響起,南風扶著一個女子下馬車時,我神情浮現恰到好處的驚愕。
半年前,盛南風被皇上派去江南修建水渠,任職期間救下了賣身葬父的李昭昭。
李昭昭嬌弱不能自理,帶著江南女子獨有的溫婉。
盛南風動了惻隱之心,與這女子朝夕相處,愛的不可自拔。
上一世無法接受對我許下一世一人承諾的盛南風愛上別的女子,我固執將李昭昭拒之門外。
盛南風顧及我母家不敢強來,又要臉麵,不想把李昭昭養在外頭。
鬧到最後由婆母出麵,以義女的名義養在她的母家。
誰料李昭昭一年後難產,醫治不及時,一屍兩命。
盛南風把李昭昭的死算在了我頭上。
我依稀記得。
那是個天陰沉沉的日子,他懷裏抱著那個死嬰。
提著劍,闖到正堂,一劍刺透我的胸膛。
昔日朝夕相對的柔情化為麵目可憎,我怔怔望著盛南風。
盛南風眼圈通紅,向來整齊的頭發此刻淩亂,像來索命的厲鬼,咬著牙,一字一頓。
他說。
「便用你的死,為昭昭和我的長子,償命。」
這段記憶如烙鐵刻在心間,喉嗓又傳來腥甜,口中漫著苦澀。
那句彌留之際聽見的控訴猶在心頭縈繞:「若非你的阻攔,我和昭昭定會廝守終生,恩愛不疑。」
視線落在朝我走來的兩人。
我忍住刻骨恨意,不讓自己露出一點反常。
盛南風一手為李昭昭撐起傘,一手牽著她,兩人旁若無人,親密無間。
我知道李昭昭怕冷,此時她緊緊貼著盛南風,就差掛在他身上。
秋月從疑惑到恍然,她看向我,聲音裏含著擔憂:「夫人,事情也許不是看見的這樣,主君與您恩愛三年,他一定不會…」
兩人走上台階,李昭昭在看清我麵容的那一刻,神情倔強又委屈。
秋月話頭頓住,怔愣在地。
李昭昭猛地衝我跪下,俯身磕頭。
「夫人,求你成全我們吧。」
「日後我定勤儉侍奉夫人,不會逾越,我隻想嫁給南風,哪怕是妾!」
府門外的風雪尚未掃淨,她行禮時雙手埋在雪裏,已然浸得通紅。
她這幅姿態,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也是這般將姿態低到塵埃裏,柔弱可憐到讓人心疼。
我也曾動容,想著成全。
可盛南風娶我時就在我父親牌位前立誓:他盛南風此生僅喬皎月一人,若違背誓言,長劍穿心,不得好死!
這個承諾撐著我把李昭昭拒之門外。
也是這個承諾讓我丟了命。
他違背誓言了。
可長劍穿心,不得好死的,不是他盛南風。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