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先前所言,燕郡公和林夫人待我很好。
事事周到,樣樣俱全。
直到我無意間發現,接我回來的那天,林夫人將家傳的玉鐲套上了林嘉柔的手腕。
在大批的綢緞,珍寶,補品送進我內屋的同時,
一匹千金難得的蜀錦穿在了林嘉柔的身上,
價值連城的紅珊瑚製成的頭釵插在了林嘉柔的發髻,
林夫人憐惜寶貝女兒身子弱,重金求得天山雪蓮為林嘉柔滋補。
原來,在每一次為了我冷落林嘉柔的時候,背地裏,他們已經給了她無數的更好的補償。
我是為什麼會無意間發現這一切的呢?
自然是那與世無爭的林嘉柔,絞盡腦汁地引導罷了。
但我不介意,狗養了十五年都有感情,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偌大的燕郡公府,怎麼會容不下兩個千金。
這一次我卻猜錯了。
林夫人和燕郡公願意養兩個女兒。
但林嘉柔不願意。
她不願意有人和她平分千金小姐的權貴,不願意共享父母的憐愛。
哪怕明明我才是貨真價實,而她是鳩占鵲巢的那一個。
那日用膳時。
[啊!嘶…]
突然一聲驚呼引得眾人看了過去。
林嘉柔蒼白著臉,捂著冒血滴的手指。
林夫人大驚失色,一把握住她的手,傳喚郎中:
[阿柔,這是怎麼回事?]
林嘉柔紅著眼眶:
[方才女兒想取手帕擦拭,卻不想…]
[取個手帕怎會受傷?]
燕郡公雖穩坐不動,但眼底的擔憂卻是藏不住。
林嘉柔好似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低下了頭。
林夫人察覺不對,立馬端正了神色:
[阿柔,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出來,不管何事,娘親都給你做主。]
林嘉柔還是低頭沉默,她的丫鬟忍不住了,義憤填膺地開口:
[我家小姐都習慣把手帕和香囊貼身放,定是剛剛拿香囊時出了錯!]
林夫人讓林嘉柔把這兩樣一並拿了出來。
手帕定是沒問題的,薄薄一片能藏何物。
那必然是香囊出了差錯。
我淡淡掃了一眼桌上的香囊。
是我剛回府時做的,林父林母和林嘉柔各一個。
林夫人也認了出來,她看了看眼圈泫紅的林嘉柔,又為難地看了看我:
[知意啊,我們公府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以防萬一,就先把這個香囊拆開看看可好?]
燕郡公府從未出現過暗傷林大小姐的事,我一回來便有了,且香囊還是出自我手。
我自然是明白林夫人話裏的意思。
見我點頭,林夫人忙叫人剪開了香囊。
[啊這!]
一聲驚呼,拆開的香囊中躺著一枚邊緣極鋒利的刀片。
一時四下沉寂。
[知意,這是何意?]
林夫人顫抖著聲音,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拉著林嘉柔。
我看了看桌上殘碎的香囊,搖了搖頭:
[不是我。]
[證據確鑿,林知意!你怎麼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歹毒,為父失望至極!]
燕郡公猛拍桌子,臉色發黑,恨鐵不成鋼般地怒視著我。
還沒等我回複,林嘉柔突然跪倒了地上:
[爹爹息怒,都是女兒不好。阿柔隻是罪奴的孩子,卻僥幸當了十五年的公府小姐,知意對我心中有恨也是應該的。]
林夫人忙牽林嘉柔起身,痛心到幾乎暈厥的樣子:
[我的好孩子,說什麼傻話呢!娘親給你一手帶大,你永遠都是公府的女兒!這幾日定是委屈了你了,但你也不能說這般戳娘心窩子的話啊!]
看著眼前這母慈女孝的動人作態,我不禁覺得可笑。
在繡房待了十五年,自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我從小跟著養母便見識了不少明裏暗裏的醃臢手段。
林嘉柔這般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著實不入流。
隻是林夫人好歹也是富貴之家出身,身處後宅多年,竟看不出這背後的門道?
還是,關心則亂。
眼看著母女二人的哭聲愈演愈烈,燕郡公的臉色越來越黑。
我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