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趟寫真館。
把半年多前拍好的婚紗照取回。
江朔風一直忙,拖拖拉拉始終沒去取,終於此刻落在我手裏。
我挑挑揀揀,把雙人合照都扔進火裏燒了。
剩下的單人照,塞進打包好的行李底層。
屋裏收拾出了很多垃圾,都是我跟江朔風這十年來的點滴回憶。
統統打包好拿到樓下扔掉。
回來時,意外在門口遇到借我方便麵的鄰居。
她看著門上的喜字,問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我笑笑。
想起當時他拍婚紗照時,緊張地連紐扣都扣錯了。
攝影師讓親吻新娘。
他喉頭幹澀,與我鼻尖相碰。
“念念,你好漂亮。”
嗓音嘶啞又低沉,雙唇相觸後再不肯分開。
我真的以為他愛我。
直到意外在他手機裏,看見了一段聊天記錄。
是跟文曦的。
淩晨時分,兩人在微信裏打得火熱。
“你真要娶她?一個機器人?”
“哎,別提了…要是早知道你會回來,我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跟她求婚…”
“現在親戚朋友都接到通知了,總不好臨陣退縮吧,畢竟她也陪了我十年…”
文曦彈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那我們怎麼辦?”
“你放心,她每晚固定十一點開始休眠,到第二天八點才結束,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
這段聊天記錄,我一直深藏於心。
曾努力示好,可江朔風依然不為所動。
我也鬧過,可隻得到江朔風一句不鹹不淡的所謂解釋。
“我能有什麼辦法?”
“文曦好歹也是我的初戀,她在國內沒有親人朋友,心臟病不是小事,總得有個人在身邊照顧。”
每每爭吵過後,他又來哄我。
“乖念念不生氣了。”
“等過段時間她找到護工,我就不用兩頭跑,有更多時間陪你了。”
“你想嘛,我們也快結婚了,這點小事都要爭吵,以後豈不是家無寧日?”
我又信了他。
可護工的事一拖再拖,再沒了下文。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江朔風腰間的行走支撐架發出金屬碰撞聲。
他走得有點急。
看見在門口跟鄰居攀談的我先是一怔,略顯局促地打了個招呼。
鄰居先開口道了句恭喜。
在發現江朔風表情不自然後,又悻悻地推門進屋,門後傳來歎息。
我充耳不聞。
乖順得像個洋娃娃,任由江朔風推搡著回屋。
他應該是剛接了文曦出院,衣領間全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還有文曦獨有的體香。
我不願細想。
他匆匆忙忙在衣櫃翻出一件幹淨的襯衫,紮進浴室裏開始洗澡。
“真是的,公司突然讓我出差…我得趕緊換身衣服去機場…”
江朔風邊擦頭發邊嘟囔道。
興許是太急,他走出浴室時沒注意腳下,拖鞋打滑一屁股跌在地上。
鑽心的疼痛透過股骨傳來。
然後便是長久的麻木。
“念念——”
他聲音都在發抖,“我的腿…好像沒有知覺了…”
我聞聲走近,俯身將他扶到沙發上。
啟動複健程序,細心給他按摩雙腿神經。
沒多久,他的下肢終於恢複了知覺,能站起身來活動。
“嚇死我了念念,多虧有你在。”
江朔風急紅了眼,“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站起來…”
我沒有接話。
隻是默默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快到跟秦非約定好的時間了。
我不想因為江朔風這些無聊的情話耽擱正事。
把襯衫遞給他。
“別磨蹭了,一會趕不上飛機要被領導罵的。”
他如夢初醒。
換好衣服就下了樓。
我把行李收拾好,鎖門。
打車去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