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夾起一顆蜜餞,塞給慕容宴:“這藥後調發苦,難受得很,王爺含一顆甜果,舒服些。”
慕容宴十指扣在桌麵上,一雙眼睛狠狠瞪大,他吐掉夏含煙喂給他的蜜餞,咬牙切齒嘶吼:“夏含煙,你......你給我下了藥!為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她是要阻止自己去就夏雪晴?
慕容宴心底一陣絕望,夾雜著無盡的憤怒:“夏含煙,你已經被我休了,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立刻把解藥給我,否則......否則雪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不會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夏含煙驀然頷首,“我會把她帶回來。”
慕容宴大驚:“夏含煙你在說什麼!你,你要去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的——”
他本來就是打算帶上夏含煙一起去,甚至準備了二十個精銳軍士通行。
他白天故意在陸江麵前說那些話,就是希望夏含煙能顧念舊時情義,答應陪他一起去救夏雪晴。
他的確成功拿捏了夏含煙的情義,卻低估了夏含煙的情義。
他做夢也沒想到,夏含煙竟然會給他們所有人下了藥,打算單槍匹馬自己前去!
慕容宴咬緊牙關,試著提息逼出毒素。
“別白費力氣了。”
夏含煙上手點了他兩處要穴,怕他貿然運功會致傷身體。
“明日正午前,穴道自己會解開,軟筋散的藥效會漸漸減弱,等你能動彈了,自己到井裏去打。我下在井水裏了。”
“夏含煙。”慕容宴額上青筋暴露突兀,“你聽我說,你不能自己去,你——”
啪的一聲,夏含煙隨手將他啞穴也點了。
“成親三年來,你對我始終冷淡無話。想不到今日,竟是我嫌你聒噪了。”
揚起眉,夏含煙眼角沁著淚水,嘴角卻上翹一抹悠然輕鬆的弧度。
“慕容宴,我知你對我還有僅剩的一點情義,便已足夠。”
說著,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張帶著破損的布帛,展開裏麵的字條——
【明日午時羅星峽穀,王妃一命換一命】
“這是我在院子裏不小心撿到的。”夏含煙哽著聲音說,“說實話慕容宴,我從沒想過事到如今,你還會有心護我周全。”
所以他沒有忘記是不是?
沒有忘記年少時的愛慕,山盟海誓的諾言,沒有忘記她終究是他曾一心想要娶到的愛人。
隻是後來,心變了。
變冷了,變硬了,變得能夠容下除了夏含煙以外的另一個女人了。
很多人都勸她,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慕容宴生於王侯家,子孫又不蔭盛。
作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難道自己不應該大度一點,坦然一點?
何況夏雪晴又是自己的胞妹——
但她偏偏不歡喜啊。
夏含煙想不明白,真真切切愛著一個人的話,怎麼可能允許別的女人來分享他呢?
所以,錯的是他還是她?
是他的愛太過輕飄,還是她的愛太過沉重?
夏含煙站起身,弗過眼角那一抹清亮的淚痕,她對慕容宴說。
“我這一生,大概是不曾後悔的。隻是如果有來世,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說完,她轉身而去。
院子裏一聲馬嘶長鳴,馬蹄聲漸行漸遠。
此去羅星峽穀要小半天日程,夏含煙連夜而去,竟是連半分猶豫與糾結也無。
此時的慕容宴手腳癱軟地倒在桌子上,動不了身,也說不出話。
他想告訴夏含煙,事情不是這樣的。
他是故意把那張字條丟在院子裏,讓夏含煙發現的。
他不是為了護她,他是故意想讓她以為自己在護她,故意誘她答應一同前往。
他準備好這一切,隻是為了確保夏雪晴能萬無一失地被換回來。
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夏含煙竟然可以決絕不顧到這個地步。
她一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