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

傅銘深坐在程願的病床前守著，守到天快黑，也沒見她醒。

中途動了兩下，身子一沉，又睡了。

傅銘深無法想象她之前承受了怎樣的痛苦，更不敢想象她明天還要承受怎樣的痛苦。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程願這個女人吧。

說起來，兩人相識其實不算晚了。

程願的媽媽跟何婉怡是非常好的閨蜜，從小就經常在一些宴會活動上見過。

在傅銘深的印象裏，程願小時候是胖乎乎的。

雖然漂亮，但性子裏常帶著一種富家千金養尊處優的矯情，他原本並不是很喜歡她的。

甚至有次遊戲上，他抽中了簽，要當眾背一下程願，他都不願意。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宴會下來，程願哭得很傷心。

再後來沒多久，就跟她的父母出國移民了。

再次見到程願的時候，是高二那年，程願整個人都變了。

不但高挑苗條了很多，甚至連性格都溫婉了不少。

聽何婉怡說，程願的父親在國外生意破產，抑鬱症自殺了。她的媽媽也因為傷心過度，沒多久就病重去世了，隻留下她和一個小八歲的弟弟。

何婉怡一直顧念舊情，對程願程非姐弟兩個十分照顧。

但那時候程願已經成年，她不想成為傅家的麻煩，所以堅持自己半工半讀，並沒有接受何婉怡太多的饋贈。

後來更是憑借自己優秀的條件，考上了國內著名的舞蹈學院。

傅銘深再次遇到程願，是在夏悠悠生日的宴會上。

那是他剛剛跟夏悠悠在一起確立關係後的第三個月，沒想到自己還能與當年舍身救了自己的女孩再次重逢，傅銘深包下了一整個會所二層，牽著夏悠悠的手官宣。

夏悠悠拉著傅銘深來到程願麵前，說這是程願，是她小學時候的好朋友，是大家眼裏的公主。

那一天，傅銘深在燈紅酒綠的微醺中，記不清程願看自己的眼神是怎麼樣的了。

隻是後來他一直在想，或許對程願來說，從天上墮入地下的心理落差是巨大的。

眼看著當年的窮朋友，如今甚至有富家少爺一擲千金為她慶生，她是因為極度的不平衡，才生出了想要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搶走傅銘深的念頭。

但仔細想想，這所有的動機都是主管的。

他覺得是程願，那就好像必須是程願一樣。

可如果程願真的想要這樣做，她當初又何苦要拒絕何婉怡對她的幫助？

在他還沒有找到夏悠悠之前，她完全可以憑借何婉怡的偏愛，跟他訂婚......

程願......

看著病床上臉色慘白如紙的女孩，傅銘深的心裏兵荒馬亂。

他發覺自己是真的不了解她，一點都不。

何婉怡回到病房，帶了一些清淡的晚餐。

看到傅銘深坐在程願身邊，不由得歎了口氣：“還沒醒麼？”

傅銘深搖了搖頭：“疼得太厲害了，夢裏還在發抖。”

何婉怡紅了眼尾：“這孩子，就是太好強了。”

“媽。”

傅銘深把程願的手輕輕塞回被子裏，轉頭看向何婉怡：“你剛才跟悠悠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何婉怡冷聲道，“隻要我活著，就絕對不會允許她進家門，你以為我嚇唬她？”

傅銘深眉頭深鎖：“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當初我跟程願，我們兩個在酒店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他一直都知道媽媽很喜歡程願，當初把程願姐弟接回來的時候，她就提過想要把程願收進來做兒媳婦。

“媽，你是因為不喜歡夏悠悠，所以才想用這種方式破壞我們談戀愛，讓程願嫁給我？”

何婉怡無奈歎了口氣：“你要是真覺得，這樣更好接受一些，也讓你對程願可以不要那麼偏見，你就當是我好了。”

傅銘深咬咬牙：“這不是當是誰不當是誰的問題！媽，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

何婉怡意味深長地看著傅銘深：“我也不知道真相是怎樣，我隻能說，不會是程願。要讓我猜測，我覺得這事更有可能是夏悠悠做的。”

“這怎麼可能！她是我女朋友，為什麼要把我推給程願？”傅銘深不能理解，“而且，什麼叫更有可能？你又沒證據，今天就這樣一次次為難夏悠悠，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何婉怡冷笑一聲：“所以，你覺得是程願，我覺得是夏悠悠。你也沒證據，我也是主觀。所以你主觀傷害了程願這麼多年，我為什麼不能主觀為難夏悠悠？”

傅銘深被對方的邏輯套得暈頭轉向：“可是......收益的人是程願，她當然更有動機。”

何婉怡故作驚訝：“所以你覺得，嫁給你，被你傷害欺負了這麼多年，算是一種收益？”

傅銘深扶額：“媽，我不是在跟你探討這些。”

何婉怡嗤笑一聲：“果然人家說得沒錯，生兒子不如生頭豬，男人永遠共情不了女人，兒子也共情不了母親。實話告訴你，銘深。你要說程願用沒有因為想要和你在一起而動過一點小心思，我不能打包票，畢竟誰也不知道人家心裏怎麼想。但要是講那天發生的事，你要說是程願一手設計的，那是不可能的。我這麼說你還不能明白？”

傅銘深皺緊眉頭：“你的意思是，程願沒有......時間？”

何婉怡的臉色微微有變：“銘深，有些事媽還不方便告訴你。但就事論事，你沒理由這樣傷害程願。如果你要懷疑，我建議你好好懷疑下夏悠悠。”

“可是悠悠沒有這樣的動機，她是我女朋友，她——”

“那她愛你麼？”何婉怡一語擊中，“你發現她是當年為了救你受傷的女孩，所以對人家死纏爛打，沒錯吧？反正，證據我沒有，猜測誰都會猜。你對程願所有的偏見，我也一樣可以堆到夏悠悠身上。但最重要的事，誰是真的愛你，我看得比你明白。”

傅銘深：“！！！”

何婉怡眼中掠過一絲無奈的深意：“失去程願，我不確定你能後悔多久，但我確定你一定會後悔的。”

說完，何婉怡低頭看了看手機：“我去給小非打個電話，他姐明天的手術，他應該能趕過來。”

何婉怡前腳剛走，傅銘深發覺床上的程願動了一下，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