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冤枉

傅銘深走了以後，程願平躺在病床上，定定看著天花板。

淚水從兩側眼角擠出，平靜地滲進枕頭裏。

她的一隻手輕輕抓在幾乎沒有任何知覺的大腿上，用力掐擰，她想要給自己一點反應，讓她感受到，這條腿還是可以保住的。

可是疼痛沒有回應，就連淚水都顯得矯情。

門敲三聲，程願趕緊擦幹臉上的淚水，看到推門進來的何婉怡，她強作堅強地撐起身，綻開嘴角的微笑，小聲叫了句“媽”。

何婉怡是傅銘深的媽媽，也就是程願的婆婆。

進門看到程願一臉蒼白，滿身狼狽血跡的樣子，何婉怡的眼眶立刻紅了：“程願，別起來，快別起來了，讓我看看！怎麼弄成這樣的啊！”

“媽，沒事，都是小傷。”程願不想給何婉怡擔心，強顏歡笑地安慰她。

“這銘深到底怎麼開的車，撞成這樣！”何婉怡一邊擦眼淚一邊抱怨連連，“你說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跟你爸媽交代？銘深呢？人呢？”

“媽！”程願拉住何婉怡的手腕，“媽，你......還沒看到銘深麼？”

何婉怡擺手：“他助理接的電話，說他沒事。我就急著上來看你了！你這腿，你這——”

這時候，醫生聞聲進來了：“你好，你是程願女士的家屬吧？”

何婉怡扭頭過去：“我是她媽媽，醫生，她現在什麼情況？”

醫生：“她的腿傷很嚴重，現在急需手術方案確定，她跟前夫這邊達不成統一的意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確定——”

“醫生！”程願尖叫一聲，趕緊給醫生遞眼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何婉怡早把醫生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了。

“你說什麼，前......前夫？”

何婉怡看看醫生，同時轉過臉來，滿眼不可思議地盯著程願：“程願，你跟媽說實話，你跟......你跟銘深，你們兩個......”

“媽，還沒有......”程願偏開眼睛，但事已至此，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再隱瞞下去了，所以隻能咬著唇，低聲說，“現在，還沒有......”

目光一轉，何婉怡看到程願放在床頭櫃上的提包，上麵血跡斑斑，兩本結婚證露出明顯的一角。

何婉怡倒吸一口涼氣，上前一步抓在手裏：“現在還沒有，所以你們這是要去的路上？程願，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跟我和你爸說一聲，就由著銘深亂來？他，他人呢？程願你先躺下，我去找他！”

“媽！”

程願見叫不住人，隻能無奈地靠倒在床邊。

她苦笑著看了醫生一眼，後者麵露為難地抱歉道：“程女士，我剛才可能一不小心說多話了，但是你手術的事情實在不能再拖了。”

“醫生，沒關係的，你拿知情書來，我自己簽字就好。”

程願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不想截肢，我願意承擔保腿治療的一切風險。”

醫生沉吟一聲：“程女士，我想我可能是還沒有跟你解釋清楚，你現在這個情況如果要保腿治療，需要把小腿縱麵肌肉切割開，將斷裂的脛骨取出，對上麵的骨細胞進行體外修複。確保骨組織再生機能正常，才能重新移植會體內。這個過程，會非常非常的痛苦......稍有不慎，會有很大概率產生血栓，甚至危及生命！”

“我了解。”程願點點頭：“我接受一切風險。”

那一刻，程願不為任何人，她隻想重新站起來，為她自己。

這時候，病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傅銘深推門進來，滿臉怒容衝衝，滿身都是水漬。

“程願，你不是口口聲聲想離婚麼？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本事還真不減當年，誰讓你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