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邪祟

“師姐，師姐......救救我，救救我啊！”

“阿顏！不要——阿顏！”

安涼月從噩夢中掙紮起身，一並驚醒的，還有守在她床榻前調息打坐的戚長華。

“你醒了？”戚長華扶住安涼月，隻覺得她的手掌異常冰冷，“感覺怎麼樣了？”

“我......”安涼月下意識收回手，搖搖頭：“我沒事，做噩夢了。”

說來也是奇怪，這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夢到梅朝顏。

全夢的場景切進當年那場大戰之際，活生生的畫麵就好像又真實發生了一遍。

她眼看著梅朝顏被惡獸靈兕吞下深淵巨口，最後一刹那不顧重傷危及，想要伸手將她救出，卻隻來得及扯下她的一小片衣角。

大概是因為之前見了褚青兒，日夜思夢相長......

安涼月疲憊地靠倒身子，窗外漸露日出色，想來她已經昏睡了又一日。

她剛想問一句“你怎麼在這裏”，忽而想到因由，心中難免又是一痛。

他是來找她取血的吧？

掀開袖子，安涼月一層層撥開繃帶：“流珠等下會過來取，我既已應允，不勞你日日盯勤操心。”

鮮紅的傷疤即將裸露出來的一瞬間，戚長華去突然將安涼月的手按住。

“不必，停個一日半載不打緊。”

戚長華轉開烏沉的眼眸，喉嚨間微微抖動了一下：“你身子不適該及早說，若真是有個病災毒瘴，也不好侍奉神樹。適才見你靈力空虛，是久病成屙之兆，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段日子了。”安涼月再次鬆開被戚長華按住的手：“修仙習武之人，難免有些陳舊傷病，沒什麼大驚小怪，過段時間自行會好的。”

“胡說！吐血是放在那裏不去管就會自己好的病麼！”

戚長華轉眸睨過一眼床邊木木榻，昨晚他匆匆趕來玉禾宮的時候，安涼月就這樣和衣倒在床邊。

她身邊向來隻有流珠一個侍女，那會兒就連自己下床倒杯水再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用溫千冷那張淬過毒一樣的嘴來形容，好好的玉禾宮硬是被他們夫妻兩個過成了冷宮。

可就算是冷宮裏的女人，見到丈夫回來，也該拿出點似水的溫柔，說幾句動聽的嚶聲軟語。

哪個會像安涼月這樣，睜開眼睛就是冷氣橫眉。

虧他花花整整一夜給她輸靈療傷，累到剛剛才閉上一會兒眼，醒來卻又要對著她這張冷臉，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你我之間，就不能好好說幾句話？”

在戚長華看來，女人善妒也要有個限度。

“青兒是阿顏的轉生，但她畢竟不是阿顏。等到神樹結果，將她仙靈重塑——”

“到時候，等你再重新做一次選擇麼？”安涼月冷冰冰地打斷戚長華的話，“長華，不管她是不是阿顏，不管你到底怎麼選，我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聞言，戚長華愕然驚怔。他才勘勘意識到，原來安涼月之前說要回漠北家鄉，並不是開玩笑的。

“我還以為，你去青兒那把紅魄討要回來，就意味著你那天對我說的話也都是開玩笑的。”

戚長華冷笑一聲，“安涼月，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沒有去討要紅魄。”安涼月偏開雙眼，“我隻是想幫她戴上，沒想到她的反應十分激烈，像個——”

像個邪祟，這半句話，安涼月沒有直接說出口。

但她深知紅魄除了生暖潤心血之外，還有祛毒避邪物的功效。

端端一個凡人，如何會有那麼反常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