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南雅矜身上的膿皰脫落,皮膚依然光潔,一點疤痕也沒留。
這顯然不對勁。
宇文郗這才察覺被騙。
他捏住南雅矜下巴,“朕的雅矜公主,出息了,也會算計人了。”
南雅矜毫不退縮,直視著他。
“是啊,你沒什麼可威脅我的了。”
宇文郗嗤笑,“是麼?朕怎麼覺得,你高興太早。雅矜,讓你娘和你弟弟,藏好了。”
景山。
初春的倒春寒比冬日還冷,宇文郗非要去狩獵。
臣子們敢怒不敢言,隻能陪著皇帝陛下抽風。
侍衛們先去山林裏折騰出動靜,驚醒還在冬眠的動物。
梁斐裹得像球,過來跟呆呆站著的南雅矜搭話。
“南雅矜,幾日不見,怎麼又變好看了?瞧瞧這小臉蛋......青樓裏的花魁也比不過你。”
嬉笑間,他丟下一句急促的“你弟弟鬧著要找你,我今天會想辦法帶你走”。
然後輕佻地捏了捏她的臉,晃晃悠悠地走了。
宇文郗將一切盡收眼底,差點當場剁了梁斐的爪子。
狩獵開始,眾人逐漸分散去山林裏。
“有刺客!”
上百個黑衣人竄出來,大部分衝著宇文郗而去,剩下的抓了南雅矜就跑。
現場頓時混亂起來。
宇文郗眼見南雅矜走遠,殺起來神佛難擋。
加上皇城衛訓練有素,黑衣人節節敗退,死傷大半。
剩下的幾個被逼至山崖。
而他們還拉著南雅矜。
弓箭手呈扇形將他們包圍。
蒙著臉的梁斐眉頭皺得死緊,大意了,沒想到宇文郗武功如此之高,別說刺殺他了,能不能帶走南雅矜都不一定。
崖邊。
南雅矜攥緊拳頭,不忍道:“是我連累你們了。”
有黑衣人堅定道:“公主,這是我們該做的,我們是南朝人,自然要護南朝的主!”
梁斐低笑,“你弟弟一直鬧著要阿姐。”
這時,宇文郗朗聲開口:“南雅矜,多謝你配合,幫朕揪出前朝餘孽,一網打盡。”
“你......”梁斐和幾個黑衣人震驚。
南雅矜冷冷看著他,以她為誘餌,還要挑撥離間,殺人誅心。
倏地拔下發簪,抵在脖子上。
“放他們走!”
“公主......”梁斐用著刻意更改過的聲線,一字一句道:“我沒有疑你。”
南雅矜低笑,再次開口:“宇文郗,放他們走。”
宇文郗不屑一笑,“南雅矜,你憑什麼以為你能要挾朕?”
話落,她用力刺進去,血瞬間湧出來,彰顯她赴死的決心。
力道再大一些,就會血流如注。
南雅矜嘶喊道:“如若注定今日要死,這黃泉路,我南雅矜比你口中的前朝餘孽先走!”
畢竟,她才是那最大的餘孽。
宇文郗一顫,“好,朕放他們走。”
竟是妥協了!
弓箭手緩緩退開,讓出一條路。
向琬氣得臉色發青,暗暗朝著某個弓箭手使眼色。
南雅矜催促道:“走吧,別傻了,想想你們的一家老小,南朝氣數已盡,所以,不要愚忠。”
對梁斐,她說:“拜托你把我娘和弟弟照顧好,睿兒長大哪怕做個山野村民,隻要遠離京城就好。”
梁斐看著宇文郗,這男人還是在意南雅矜的,她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走!”
幾個黑衣人跟著梁斐,撤出包圍圈。
等他們走遠,南雅矜緊繃的身軀緩緩放鬆。
宇文郗咬牙切齒,“還不把你那破簪子放下!”
就在這時,空氣中有什麼“嚓”,破空而來。
南雅矜隻覺得心口一熱又一涼,身體不受控製踉蹌幾步。
滾燙的鮮血急速湧出,風吹過,頃刻冰冷刺骨。
“雅矜!”宇文郗腦子裏嗡的一聲,手腳發涼。
血不斷從那單薄的胸口湧出,一支箭穿透過去。
宇文郗跳下馬,步伐淩亂地跑向南雅矜。
南雅矜慘笑一聲,閉上眼,往身後的深淵倒去。
“宇文郗,向琬,我願不得輪回,永墜地獄,換你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