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桃趕忙摻著李嬸往裏走。
沈清懷虛弱的躺在床上,看到李嬸,他的心頓時像萬隻螞蟻啃噬般難受,當初醫院留登記的時候,他沒想那麼多,他以為自己平日裏小心翼翼,不會有什麼突發情況,在醫院一致的要求下,他不得已登記了李嬸的電話。
他不想讓李嬸知道,擔心她身體受不住,可事到如今,他想瞞也瞞不住了。
“清懷…”
李嬸哽咽的開口。
沈清懷抬起無力的手臂,輕聲叫了句,
“嬸兒。”
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李嬸強忍住淚水,將沈清懷的手放在耳畔,
“你怎麼這麼傻?生病了,身邊連個人都沒有,你叫我怎麼放心!”
沈清懷喉間哽咽,但他還是強顏歡笑的安慰李嬸,
“沒關係,我好多了!”
李嬸雖眼睛看不見,可心不瞎,她猜到了沈清懷沒有將生病的事情告訴陸暖暖,她也猜到了,陸暖暖和沈清懷之間,一定是因為那個男人才出現了問題。
可她不能問,也不能說。
因為以陸暖暖的脾氣,現在跑過去質問,她一定會把錯全都歸咎在沈清懷身上,再者,她想尊重沈清懷的決定,他既然選擇不告知陸暖暖,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李嬸擦幹眼淚,轉身吩咐方桃給沈清懷準備些清淡的飯菜,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得到,此時的沈清懷一定很虛弱。
方桃飛也似的跑出醫院,她初來李嬸家的時候,是沈清懷教她熟悉周邊的食物,熟悉李嬸的喜好。
偶爾弄壞了東西,沈清懷也從不責怪她一句。
相反還會安撫她,“別害怕,李嬸不會生氣,我再給她布置新的。”
三年裏,每次方桃毛手毛腳弄壞了東西,都是沈清懷自掏腰包將東西重新添置。
他待方桃,就像待自己的親妹妹。
方桃遇到不開心的事,也會主動找到沈清懷訴說,兩人幾乎是無話不談。
可現在沈清懷病了,方桃就感覺自己的那片天塌了,她害怕失去沈清懷,害怕失去三年裏一直保護她,教她學習,教她為人處世的沈清懷不見了。
她邊走邊哭,悲傷的思緒致使她沒注意迎麵走來的陸暖暖。
兩人在慣力的撞擊下,同時跌倒在地。
陸暖暖出口成章,“你是瞎嗎!走路不長眼的嗎?!”
方桃半晌才回過神,當看見倒在陳少澤懷裏的陸暖暖時,她臉色頓時就變了。
“你怎麼在這?”
陸暖暖驚訝的看著她,
“是李嬸不舒服嗎?!”
方桃剛想張嘴,陳少澤就捂住額頭嗔叫了起來。
陸暖暖顧不得其他,伸手就去攙扶陳少澤。
回眸的功夫,方桃已然消失在茫茫人海。
病房裏,沈清懷貌似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咬牙伸出手去拿手機,沒等手指觸碰到,陸暖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清懷看了一眼李嬸,而後將電話調至到最小音量,按下接聽,
“沈清懷,你是幹什麼吃的,你知不知道,我方才在醫院看見了李嬸家的保姆?要是李嬸出了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陸暖暖斥責的話語在耳畔炸響,沈清懷吞咽了下幹澀的喉嚨,半晌才開口,
“知道了,她沒事,隻是取些藥而已。”
沈清懷身體異常難受,根本沒有力氣再跟陸暖暖辯解,他也不想讓陸暖暖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因為他不想換取她心底裏那抹卑微又可憐的同情,況且,即便她知道了,也不會替自己感到惋惜,相反還會責怪自己不小心,所以,這次他選擇閉口不言。
陸暖暖微愣,她感覺今天的沈清懷有點奇怪,往常隻要她發脾氣,沈清懷二話不說,就會承認錯誤,可這次,他卻沒有任何話語上的表示,這明顯是在敷衍她。
隻不過,還沒等她說話,沈清懷就掛斷了電話,這無疑不是觸發了,陸暖暖心底裏的最後一道防線。
她迅速啟動車子,顧不得一旁的陳少澤作何反應,一腳油門踩到底。
推開別墅的門,她用極其尖銳的嗓音嘶吼沈清懷,可別墅裏異常安靜,就連往常站在樹枝上,吱呀亂叫的喜鵲都默不作聲。
陸暖暖更氣了,她大踏步的走向二樓,一腳將書房的門踹開。
可房間裏除了地上流淌的一灘血跡,絲毫沒有沈清懷的影子。
陸暖暖眉頭微蹙,她走進那灘血跡,在確認那是一灘人血後。
陸暖暖的心,頓時就慌了。
她打開手機,撥通陸清懷的電話。
可鈴聲在響起數秒後,就被對方掛斷了,緊接著就是一條微信消息,“單位臨時有事,行李會盡快去取。”
陸暖暖的心,頓時就像落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有點壓抑,又有點氣。
沈清懷從來都沒有拒絕過她的來電,即便手頭再有忙不開的事情,他也會在鈴音即將結束的刹那,毫不猶豫的接聽。
可這次。。。。
她瞥了一眼放在門旁的行李,突然有點不甘心,說什麼單位有事,又莫名弄出了一攤血跡,這分明就是故意而為之,在為自己賴著不走找借口。。
想到這,她抬腳就準備往出走,她想當麵問問沈清懷,這麼小兒科的把戲也敢拿出來賣弄,臉還要不要了?
可她沒走出幾步,就被身後的陳少澤攔下來,
“暖暖,我傷口疼,你能不能再幫我處理一下?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陸暖暖邁出去的腳順時縮了回來,她看著門外放著的箱子,又看了眼綿弱無力的陳少澤。
是啊,他最怕疼了,平日但凡遇到
小磕小碰,他都要死活拉著她的胳膊,讓給吹吹。
更何談現在了。
陸暖暖將陳少澤攙扶起來,又取來棉棒在他的額頭輕輕擦拭。
此刻,一切的一切,都被陳少澤的痛呼所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