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舟帶著箱子上了閣樓,直到深夜都沒再出來。
我坐在臥室的床頭,盯著窗外漆黑的世界,直到眼淚徹底流幹,雙眼隻剩幹澀疼痛。
枯坐了一夜,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院子裏自行車的聲音傳上來,我僵硬的起身走到窗邊。
院子外林孝舟已經推著他的28大杠走了出去,高若雲穿著一條紅白波點的連衣裙,手裏用牛皮紙捏著兩根果子,笑容甜蜜。
林孝舟臉上的神情,是我從沒見過的溫柔。
他接過高若雲手裏的果子,笑著咬了一口,然後拍拍後座,讓她跳坐上去後推著鈴鐺漸漸遠去。
深深的無力感將我徹底淹沒。
我去洗了把臉後,直接去了征兵辦公室,蹲在土磚房門口的旗杆下麵,等著工作人員上班。
我想要問問,能不能把我被調換的資料再給換回來。
日頭漸漸上升到頭頂,灼熱的炙烤著大地。
卻始終沒有見一個人來。
高若雲拎著一小包桃酥,慢悠悠的走到我麵前,伸手對著我的眼睛晃了晃。
“呦,我說是誰在這蹲了一上午了,原來是雪茴啊,我這裏有剛買的桃酥你要不要來一塊?別客氣,反正也是看孝舟愛吃,專門去供銷社買給他的。”
我抬起頭,正好捕捉到高若雲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
那是種勢在必得的洋洋得意。
我撐著膝蓋,勉強站起來,抖了抖早已麻木的雙腿。
“高若雲,你是不是覺得用假身份進入文工團,就萬事大吉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低劣的手段,隻需要有人舉報你,就會輕易被戳穿,你就算過了預報名,也不可能長久的留下來。”
高若雲聞言,倏的嗤笑出聲。
“實話告訴你吧姚雪茴,能不能留在文工團我壓根不在意,我就是喜歡在你的手裏搶東西,誰讓是你嫁給了孝舟,讓我錯失了跟他在一起的機會。”
我的心蕩到穀底。
一個人到底是有多卑鄙,才能以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去搶奪別人的東西。
我剛要開口,不遠處林孝舟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還不等分辨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護犢子一般的把高若雲擋在了身後。
高若雲的表情,也如翻書一般變的飛快。
她委屈的眨巴著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囁嚅著拉住了林孝舟的衣擺。
“孝舟,我本來想對雪茴幫助我的事情表示感謝,可是她卻說要到招兵辦舉報我,我苦苦哀求她放我一條生路,她卻始終不肯。”
林孝舟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瞪著我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向一個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敵人。
“姚雪茴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啊,毀了若雲對你有什麼好處,你雖然是我老婆,這麼惡毒的事情我也不會偏袒你的。”
我瞬間被林孝舟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
“偏袒我?林孝舟你什麼時候偏袒過我一次?!我是你的老婆,我才應該是與你最親近的人,你為什麼不能站在我的立場上維護我一次,哪怕隻有一次!”
笑著笑著,眼淚卻沒出息的落了下來。
一顆顆砸向地麵,在黃土地上形成一小圈黑色的泥渦。
我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愛情,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可笑。
突然就覺得一切都變得無趣極了。
“林孝舟,既然你這麼維護高若雲,那我就成全你。”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