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還在叮叮咚咚地響著,而許念念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出神。
直到傍晚,響聲才停止,門外也傳來顧宴臣的聲音。
“薇薇,你今晚想吃什麼?”
沈曉薇故意提高了音量:“我想吃那道隻專屬於我的糖醋排骨,好多年沒吃了,真是想念。”
顧宴臣輕笑,顯然心情不錯:“好,那我們一起出去買菜。”
房內的許念念心中刺痛。
她剛懷孕那兩個月,孕吐反應很大,什麼都吃不下。
他費勁心思給她做過很多道菜,唯獨沒有糖醋排骨。
其實她正麵側麵都提過很多次,想要吃這道菜。
可他不是推脫太累了不想做,就是太忙沒有時間。
原來隻是因為這道菜專屬於沈曉薇一個人。
她一個替身,怎麼配?
聽著大門合上,聲音漸行漸遠,許念念才從房間裏出來。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已經不指望有人記得,隻希望自己不用餓肚子。
神色頹然地走進廚房,她才發現自己受傷的是右手,連切個菜都做不到,最後隻能選擇煮了個長壽麵。
麵剛煮好,外出的兩人就回來了。
顧宴臣提著一堆菜走進廚房,看著她那碗清湯寡水的麵,氣不打一處來,二話不說便倒了。
許念念急得眼睛都紅了:“你!你做什麼?!我很辛苦才煮好的!”
顧宴臣冷著臉,悶聲道:“你不吃,孩子都要吃,老實去外麵呆著。”
如果是以前,許念念或許還會認為他是在關心自己。
可如今,她不會自作多情了。
他關心的隻不過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可孩子…
她閉上眼睛,把眼淚往心中咽:“這是我給自己做的長壽麵,你憑什麼倒掉?”
顧宴臣這才醒悟過來,臉上也難得有了幾分理虧,尷尬開口:“你生日怎麼不早說…那你先出去,我給你做幾個拿手小菜,也當慶祝了…”
“你說你非要鬧得大家這麼不開心幹什麼,好好的生日也弄成這樣。”
許念念在心中默默補充:“我說過了,可你為了沈曉薇什麼都忘了…”
沈曉薇倒是適時開口:“宴臣,你怎麼可以把這麼重要的日子忘記了,該罰你多做幾道菜!”
說完,她便進了廚房,擠開許念念,走到顧宴臣身邊打下手。
許念念最終還是沒把這些話說出口,默不作聲地離開廚房。
她坐在客廳,回頭看向廚房裏打打鬧鬧的兩人,心中釋然。
其實這樣看起來,他們也是挺配的,像足了一對恩愛夫妻。
坐在客廳的她,反而像是一個來客。
人生匆匆,或許她注定隻能相伴顧宴臣一程。
而他們才是彼此的最終歸宿。
晚餐很快做好了。
可擺上桌,許念念才發現全是辣菜,她剛做完手術根本吃不了。
唯一一道不辣的就是糖醋排骨。
她輕歎一口氣,知道今天注定過不好了,隻能用左手默默吃著碗裏的白飯。
見她不吃菜,沈曉薇假裝關心:“念念,你怎麼不吃菜?是嫌宴臣做得不好吃嗎?”
許念念沒有抬頭,隻是輕聲道:“我不能吃辣。”
沈曉薇一臉驚訝:“原來這樣,你怎麼不早說…宴臣知道我口味,今晚安排的都是辣菜。”
顧宴臣則眉頭微皺,似有怒氣:“你之前都吃辣的,辛辛苦苦做出來給你又不吃,矯情給誰看?”
麵對他突然的指責,許念念不知該如何解釋。
告訴他孩子沒了,她剛做完手術,不能吃辣?
他會信嗎?
他有必要知道嗎?
不被愛的人,做什麼都是錯的。
這時,沈曉薇又笑著開口:“宴臣,念念的手受傷了,不方便夾菜,你真是一點都不貼心。”
顧宴臣略顯尷尬地笑了笑,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想放到許念念的碗裏。
可傍晚時聽到的話還如鯁在喉,她怎麼可能吃得下這塊糖醋排骨。
她幾乎本能地用手推開了那個碗。
那塊糖醋排骨掉在了桌上,碗也飛了出去,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顧宴臣當即大怒:“許念念!我好心給你夾排骨,你躲什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矯情!”
說她矯情也好,嫌惡心也罷。
反正她是真的吃不下,隻能淡漠解釋:“這是別人的專屬菜,我怎麼敢吃?”
誤以為她又在吃醋,顧宴臣更怒了:
“好!不吃排骨,那你就吃辣菜!別浪費我一番心意!”
說完,他便給她重新拿了一個碗,裝滿了各種辣菜遞到她麵前,目光惱怒地盯著她。
這兩天她真的太累了,也不想再和他做無謂的爭執。
隻能忽略對麵沈曉薇挑釁的目光,埋頭默默吃著碗裏的辣菜,感受著胃裏的炙熱。
此時此刻,她隻想著盡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