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薑雲絮緩步來到春桃跟前，提了提她的裙擺，“這料子是上好的棉布吧？

如今春寒料峭，一兩棉布可抵上百文錢，聽聞王府一等大丫鬟的月錢也不過一兩銀子，姑娘這身衣裳可真不便宜，可莫要說是你拿月錢買的。”

“奴婢......”春桃心頭狂跳不已！

她自以為薑雲絮不過是濟安侯府從鄉下尋回的野丫頭，定當言行粗鄙、毫無見識，怎料竟這般不好糊弄！

見春桃抿唇不語，薑雲絮抖了抖手中長鞭，目光中一眾丫鬟身上逐一掃過，“你們可還有異議？”

眼見李嬤嬤那邊沒了指望，又有春桃的前車之鑒，餘下的丫鬟們誰也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當出頭鳥，隻得硬著頭皮道“奴婢聽憑王妃吩咐”。

薑雲絮環顧雜草叢生的院落，沉聲吩咐道：“從即日起，臨王府的每個角落都必須清掃幹淨，不僅外院需要打掃得纖塵不染，內院的一應用具也需得擦拭得鋥光瓦亮！

別想著偷奸耍滑，本王妃可容不下偷奸耍滑之人！”

她說著將角落裏的掃把扔給其餘幾人，隨後指向春桃的粉紅繡花褙子，“我瞧著書房還缺塊抹布，你還真是妥帖，連這都準備好了。

好了，你們也別杵在那裏，拿了掃帚就快去幹活吧，等幹完活兒，就可以用晚膳了！”

春桃心疼地看著自己嶄新的衣裳，心中叫苦不迭。

其餘幾名丫鬟聽罷，也皆是麵露難色。

薑雲絮這意思，分明是不幹完活兒，就不允許吃晚飯。

盡管現在才剛過晌午，可方才也不知是誰在內院另起爐灶，弄得整個王府都是鮮香濃鬱的肉香，直將她們腹中的饞蟲勾了起來。

但有了春桃這前車之鑒，她們也不敢明著違逆薑雲絮的意思，隻得硬著頭皮各自幹活去了。

唯有春桃臨走前心懷怨毒地斜睨了薑雲絮一眼，在心底嘀咕道：“不過就是個拿來衝喜的陪葬品，我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真怕了她？”

望著一眾丫鬟各自離去的背景，薑雲絮知曉這一招殺雞儆猴，的確立竿見影。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嬤嬤，“賬房先生是你去請，還是本王妃親自出馬？”

事已至此，李嬤嬤心知推脫不得，卻仍然麵露遲疑之色。

薑雲絮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眉梢微挑，“還有何事？”

李嬤嬤這才支支吾吾開口道：“回王妃的話，眼瞅著就到了采買米糧和發月錢的日子，可咱們王府的公賬上，卻是半點銀錢也沒有了，如今就連買點糙米回來熬粥都難辦！”

她說著試探性地看了薑雲絮一眼，“王府的吃穿用度皆是淑妃娘娘接濟著的，可奴才們輕易進不得宮，具體的聯絡方式，唯有錢先生才知曉。要不，您親自勸一勸他？”

薑雲絮聞言，眉心微皺。

她說李嬤嬤怎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感情在這裏等著她呢！

這言外之意，無非是讓她給錢先生服個軟。

這也難怪。

盡管她明兒就要進宮麵聖，可她這做兒媳的，總不好開口找淑妃要救濟銀。

可她才剛樹立威信，倘若這時候低頭服軟，恐怕從今往後，這臨王府再無她的立足之地！

“不必。”薑雲絮緩緩搖了搖頭，“銀錢的事情本王妃會想辦法解決，嬤嬤無需多言。”

李嬤嬤還欲再勸，但見薑雲絮麵色不善，她終究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時間緊迫，薑雲絮也並不打算虛與委蛇，而是直奔賬房而去。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去往賬房的途中，她不著痕跡地打聽了一下，粗略地了解到，管理賬本的錢先生，原本是淑妃的得力心腹，因著臨王獲罪，身體又每況愈下，這才被淑妃娘娘指派到王爺身邊，管理王府的大小事宜。

也正因如此，府邸的奴仆們伺候他，比伺候王爺還要盡心盡力！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薑雲絮已然來到賬房。她抬頭看了眼被擦拭得鋥光瓦亮的牌匾，緩步走入賬房。

“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