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從床下摸出一把手術刀,用紗布纏好了把手,然後按到我掌心。
“走吧,往南走,別回頭。”
我淚如雨下。
他歎著氣把攬到懷裏,輕輕在我額上落下一吻:“答應我,要活下去。”
我答應了他。
離開之前,我說我想留下他的一個物品。
他想了想,轉身去拿外套,我走過去,抓起桌上的水杯重重向他的頭砸去。
我把暈倒的楚淮舟扶到一邊,然後在病房裏尋找可以用的東西。
卻意外的在枕頭下麵看到了他的手機,我用密碼開了機,看到手機正在微博的編輯界麵上。
這一個星期,他的狀態一直不太好,每天有二十個小時都在輸液,十個手指又腫又脹,清醒的時間也隻有一個多小時。
醫生說再大劑量的止疼藥也不能減輕他的疼痛,他昏睡其實能讓他更輕鬆一些。
所以我一直把他的手機放在抽屜裏,他也從來沒動過。
可手機上有這樣一行字:這是世界崩壞的第一天,我想我也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聽護士說今年的天氣很異常,我應該是等不到那一場雪了,我不該拖累她,希望你和她都好,素素她......
文字到這裏就斷了。
他應該是正在寫微博時喪屍闖入了。
而那把刀,大概率是他準備自我了斷。
我不敢想象這一行字要耗費他多大的力氣,在末日將臨的時候,他的臨終遺言裏,依舊是將大半的關心留給了她。
我靜了靜,然後將素素兩個字刪掉,點擊了發送。
發送成功,原創數量顯示一共有365條博文。
也就是說,我們結婚十年,他每一天都在用這個微博紀念著另一個女人。
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發現這個微博裏的情景。
那是一個月前。
楚淮舟在工作時吐了血,同事緊急的把他送去醫院,我趕到時他正己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掛號交費辦理手續,等做完這一切,我坐在搶救室的門外時,顫抖的雙手裏正握同事遞來的他的手機。
我當時隻是想分一下心神,也想看看看他最後有沒有給我打電話。
可是當我打開手機時,手機正處在微博的編輯界麵。
結婚十年,我第一次知道這個對我百依百順,疼我入骨的男人,心底一直藏著另一個女人。
他三千多條微博,全是關於她。
他正在編輯的這條寫的是:阿月,我出差去了江城,那裏的江水深遂安靜,不如我們家門口的那條河,裏麵的魚又大又肥,我總是記得你烤的魚有多香,你說我這人呆頭呆腦像木頭,等柴火不夠就把我架上去,其實我是願意的,隻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
微博上的他,和我認識的那個他仿佛不是一個人。
微博上的他健談,喜歡分享,樂於坦露自己的心意,可現實中的他,正如那女人所說,有些呆,以有些固執,認真的不像話。
裏麵有一條他寫道:阿月,還記得我們一起種下的那顆樹嗎?它總長不大,仿佛風吹就要倒了,你給它上了很多肥,每一次我都要再偷偷挖出來,因為那不是樹,它隻是一根芹草,後來我偷偷幫你換成了真正的樹苗,我永遠記得你那時激動的樣子,阿月,你知道你笑起來很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