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看不見的時候就知道李茉莉的生日宴奢華,可如今親眼看見難免還是會覺得唏噓。
這是李茉莉回國的第一個生日宴,又和自己的父母“決裂”,一應花銷都是蕭言的手筆。
極盡奢靡。
剛進宴會廳蕭言就習慣性的將我丟下。
像隨手掛在衣架的衣服,他眼中我和那些掛件無異。
曾經被扔下的慌亂早已經成了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如今坦然看著被衣裙映襯熠熠生輝的李茉莉,我心裏也沒了波瀾。
李茉莉要蕭言,那就給她吧。
我不要了,這個世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算算時間,就要到四十八小時。
我就要死了。
蕭言一定會更加厭惡我吧,畢竟我的死一定會搞砸李茉莉的生日宴。
但這時,我卻察覺到一絲灼熱的目光。
李茉莉在盯著我,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
直到生日宴會的短片的音頻響起,現場所有人都瞪大雙眼。
音頻放出的聲音是我的音色,卻是我從未有過的尖酸刻薄。
“李茉莉,你當初看蕭言沒錢丟下他,現在有什麼臉回來!”
“我忍了十年終於等到了果子,你想搶?做夢!”
“李茉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國外教的那些男朋友…”
“反正我是個瞎子,隻要我裝裝可憐~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你這千金大小姐欺負了我~”
現場一片嘩然中,李茉莉站到蕭言身邊,目光灼灼與他對視,緩緩開口,
“這是我剛回來時,薑南給我打過的電話。”
“她以為我交過幾個男友怕你知道,想以此威脅我。”
“她錯了!”
“我李茉莉愛恨分明!敢作敢當!”
“當初我走是我我的選擇,十年相思苦我受的毫無怨言!”“我可以不被選擇,但我絕不會任人威脅!”
眾人八卦的目光穿梭在我們三人身上。
一段錄音嚴格來說算不得實證。
但蕭言靜默幾秒,走到我麵前輕描淡寫。
“薑南,反正你今天也要和茉莉道歉。”
他將我從人群中拖拽到台前。
“今天茉莉28歲生日,你給她鞠28個躬。”
“事兒就此翻篇。”
李茉莉高高抬起的啞巴,滿是得意。
人群中的狗腿附和,
“怪不得人說窮生奸計!心思這麼惡毒!”
“鳩占鵲巢死賴著不走!滿肚子壞水!”
“怪不得叫她眼盲口吃!”
“蕭少這點懲罰,簡直是便宜她了!”
蕭言盯著不肯低頭的我,語氣不耐煩
“別因為你,耽誤茉莉生日宴的流程。”
時間將至,我體內一陣巨大的痛楚襲來,無暇回答他的逼問。
蕭言覺得被當眾駁了麵子,語氣越發不耐煩。
“薑南,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猛的推了我一把,將我直接推到在地。
旁邊的狗腿在李茉莉的眼神中會議,拉著嗓音奚落,
“原來是自己都覺得鞠躬不夠有誠意!要跪下磕頭呢!”
“人家可是盲人呢~多可憐啊~我們幫幫她!”
又在蕭言的默許下,掐著我的脖子往下摁。
額頭被狠狠撞在地上,我聽到自己絕望的聲音。
“我沒有!”
“蕭言、我真、真的沒有!”
可回應我的隻有下一次重重的被按下頭。
咚咚的悶聲。
腦子被磕的一團漿糊,無法掙紮的悲憤,如同被綁著巨石扔入海底的窒息。
劇烈的情緒波動下胸口一陣悶痛,血氣湧到嗓口一陣腥甜。
窒息感撲麵而來,憋的我眼底一層水霧。
整整二十八下屈辱後,眼前是蕭言的皮鞋。
他蹲下身挑起我的下巴,聲音裏滿是警告。
“以後再想惹麻煩的時候,想想結果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現在爬到茉莉麵前,道歉!”
可李茉莉卻再次開口,
“她是該道歉,對我更對你。”
“阿言,你知道她一直都是蓄意接近你的嗎?”
“這段音頻還有一句。”
隨著那句,
“照顧一個臭的要死的老頭子八年!我忍的有多辛苦你知道嗎?!”
我無力的垂下頭,渾身的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疼痛。
剛剛隻是臉色陰沉的蕭言,此刻眼底滿是猩紅的怒火。
“賤人!”
他抿起下拉的嘴角,像是一把拉滿的弓箭。
我臉上此刻的死心,落在他眼中是無從辯解的擺爛。
“薑言,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原來隻以為你是條癩皮狗,沒想到還是條養不熟喂不飽的畜生!”
周身的痛奔湧侵襲,我隻覺得無法喘息的痛。
恨不得立刻就死去,也好過再受煎熬。
蕭言的話在我耳邊恍惚回蕩,
“薑南,告訴我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對嗎?”
是臨死前的錯覺嗎?
為什麼我竟在他聲音裏聽出了一絲,想要被否定的迫切?
“薑南!回答我!”
憤怒的蕭言抓著我狠狠搖晃,直到晃出我嘴角的血跡。
十年心酸化作一絲冷笑。
我的聲音從未如此冰冷流暢過,
“蕭言,眼瞎的人從來都是你,我要跟你離婚。”
伴隨著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溫熱的血噴了蕭言滿臉。
現場陣陣驚呼中,蕭言等著血紅的眼睛看著垂頭再無生氣的我。
“薑、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