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都想我媽生個弟弟,真的。
因為我爸說,等我媽生了男娃我就能去城裏找我姐了。
也許我的許願顯靈了,我媽真生了男娃,就是得了怪病。
鎮子上祥叔和我爸說,「喝了良善之人的鮮血,孩子就能好。」
我爸頓時眼冒金光地看著我。
暗暗的屋子裏,我伸手都摸不見太陽,
突然陽光盡泄,我爸開門拿著刀就要往我腿上捅,
「爸,我的血不是藥啊,而且爸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那個心善的人呐!」
我哭喊著求饒,
借著陽光我看清了刀光折射下的人臉,
「藥貴巴巴的,你在你媽生男娃前不是偷偷給了一個孩子很多新做的棗糕嗎?不心善好端端地給人棗糕幹嘛,別以為我不知道,不過是那些天喝多了酒沒顧上打你而已。」
我爸說起,我便想到了那天遇見那孩子小已的時候,
細細想來,我姐的孩子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
我爸小時候把我姐賣到了城裏,我姐來信說她到了一個鹽城的地方,嫁了個姓江的富二代還生了個男娃。
我想起看我娘生弟弟時遭的罪,更想去找她,
可我姐也說了,讓我們別去打擾她。
「姐這糕好香。」小已鼻頭上全是泥,我擦了擦泥,憐他沒爸沒媽,給了小已一塊棗糕。
後來小已餓了就來找我,我從牙縫裏省出來給他留點米湯或者一點子棗糕,這樣我也高興,就當養了個小外甥吧。
想想就真美,雖然和我同大的隔壁歡姐兒爬過山也要讀書,我書沒讀過幾年,就會蒸個棗糕,
但現在有了個小外甥,等我媽生了男娃,到時候帶上小已,我就能去城裏找我姐過好日子。
可我爸紮得腿是真疼啊,活生生把我從美夢裏拽了出來。
我爸那口抽煙抽得黃生生的牙在我眼前晃,
「紅兒乖,你弟喝完了這碗血說不定就好了,你弟好了,你就能去找你姐了。」
我想啊,我爸應該是騙人的,他之前說等我媽生了男娃我就能去找我姐了。
現在說,等我弟喝了這碗血我就能去找我姐了,
過了幾天一到天黑我爸就跑到這個小柴房取我腿上的肉,
我沒力氣隻能一點一點吃著我爸給我的稀得見底的米粥。
一日我拽著我爸的腿就問,「爸,我弟好了沒?」
「我得活著才能給咱家做棗糕啊!」
「去一邊去!拽得我疼死了,要好早好了,莫不是你幹什麼肮臟事弄得血不幹淨,真是晦氣!」
我爸踢得我極疼,我攤在地上不知是睡了過去還是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地,月光進來了柴房把我晃醒,我腦子總算有了點反應,
想往光多的地方再看看,好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到了地獄,但等我眼睛定在光多處時,
我瞪大了雙眼,柴房門沒被我爸鎖上!
我跑了,吊著半口氣跑的。
因為我知道隻有跑了,我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