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從他手裏接過東西,不想他看到荷包裏被我毀了的青絲佩。
寓意青絲綰正,白頭偕老。
如今我不需要了。
“你突然解約做什麼,不寫詩了?”
看著謝懷安驚疑不定的神色,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解釋。
詩如我命,他知道我不會輕易封筆。
“解約也好,嫣嫣如今剛剛打出名氣,你不妨為她多作幾首詩。”
“反正你也解約了,不如用嫣嫣的名號公開出去,還能讓世人看到你的詩。”
我僵在那裏,青天白日卻覺得寒冷刺骨。
我沒有理睬,和書肆主人互按了手印,算是完成了解約。
謝懷安就這麼看著我,等我忙完,他菜軟了語氣:
“阿笙…”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開口打斷他。
“五首,我最多送她五首。”
這五首詩,算是盡了夫妻緣分。
從此你我二人,再不相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謝懷安滿意一笑,才開始關心起我來。
“這幾日是我忽略了你,等過一陣我便陪你去看母親。”
“我記得她喜歡藏華經,嫣嫣最近手抄了,到時候一並送去。”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至於王嫣的藏華經,不如留給百年後的她自己。
“懷安,我站的久了,腳腕有些不舒服。”
我看了一眼王嫣矯揉造作的姿態,往後退了一步。
不出我所料,謝懷安立刻扶住了王嫣的腰。
“我先送嫣嫣回去,其他事我們之後再說。”
我攔了一下,平靜的開口:
“三日後我會設一場賞花宴,為你打出名氣,記得來。”
語畢,我轉身便走。
離開的最後一天,我如約辦了賞花宴,也借此機會與朋友道別。
這裏的人大多都是謝懷安軍營裏戰友和他們的家眷,還有一些文壇好友。
等我操辦好一切,還未至後院便聽到了他們的起哄聲。
“王夫人今日裝扮可謂光彩照人,直叫咱們將軍都看花了眼!”
“就是,不知道王夫人唇上的口脂香不香?將軍嘗過沒有?”
聽到眾人打趣,王嫣臉上升起紅霞,躲在了謝懷安身後。
“哎,你小點聲,別讓林姐姐給聽到了…”
說話人不屑一笑,滿臉輕蔑。
“切,她不過是一鄉野粗婦,識幾個破字真把自己當才女了,聽說她那娘還是個禿頭!”
“謝將軍和王夫人真是郎才女貌,不愧是青梅竹馬。”
“就是,當年我們最看好的便是你們這一對,可惜王夫人被自己父親嫁到了趙家,不然謝將軍也不會娶那個…”
明明是春日,我此刻卻覺得身體如墜冰窟一樣寒冷。
這群人之前一口一個豔羨我,說我好命,叫我謝夫人。
現在這話卻仿佛是我奪了謝懷安和王嫣的姻緣,讓人覺得惡心。
謝懷安聽到他們提及我,黑著臉將酒盞砸了過去,其他人趕忙幫忙打著原場。
“對了,王夫人最近京中詩壇頗負盛名,不如就此賞花宴題詩一首?”
王嫣自小不愛讀書,可以說是目不識丁。
之前的本就是借的我的詩詞,她如何能做得出詩?
她尷尬的愣在那裏,被謝懷安低頭輕聲安慰。
聽到我的腳步聲,謝懷安皺眉詰問我:
“林笙,你就如此討厭嫣嫣,教唆別人當眾讓嫣嫣作詩,給她難堪?”
原來在他看來,我辦這場賞花宴就是不安好心。
可分明是他求我讓我給王嫣打出名氣。
王嫣紅著眼,柔聲細語:
“沒事沒事,是我才疏學淺…”
“姐姐…應當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會想到…”
謝懷安起身,拉著王嫣就要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