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淒涼,慶幸自己沒告訴他們這事。
如果他們知道定會踩斷我的手,永遠都不能再彈琴。
媽媽和主任回到學校,發現遺落在她工位的物品。
主任小心翼翼用紙包起。
那是吃了一半的舍曲林和斷掉的項鏈。
看到項鏈時,我心尖一顫。
“這是那孩子的東西吧,這藥......我見過班裏抑鬱的孩子也有,真是造孽啊!”
“項鏈看著是幾年前的舊款,雖然斷了卻沒氧化,應該是不常戴。”
媽媽湊近接過,隨意看一眼,沒再說話。
我眼眶泛起熱淚,感覺心裏酸酸的。
這項鏈是她親手送給我的。
我被接回來的那一天,她高興地把我抱在懷裏,給我戴上項鏈。
那是她精挑細選的禮物,戴在我身上很是好看。
她說我是她獨一無二的女兒,隻有特殊的項鏈才配得上我。
現在想來,她一開始就沒把我當女兒真心對待。
那項鏈,在我得知繼妹跳樓後便沒再戴過。
剛被接回家時,我認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繼妹死後,我在他們眼裏連人都不配做。
那時的我不過也才15歲的年紀,以為哭鬧求饒就能得到爸媽的諒解。
可媽媽看到我脖子上的項鏈,突然發瘋般地將它扯斷,甩在我臉上。
她揪著我的頭發猩紅了雙眼。
“你也配戴我給你的東西?要不是囡囡好心讓我們把你接回家,我們根本就不會管你是死是活!”
我囁嚅著小聲抽泣,撿起那條項鏈。
被關在門外,淋著雨跪了整整一夜。
媽媽下班,去心理谘詢室等爸爸回家。
爸爸結束工作,滿臉疲憊地開口:
“囡囡的忌日快到了,我們去墓園看看她吧。”
媽媽麵色悲傷,沉痛點頭。
她看看爸爸,歎口氣把那盒藥遞給他。
“你查查最近有沒有學生開過這類藥,主任拜托的事。”
爸爸接過藥,神色微動。
我仔細端詳他的表情,想知道他會不會發現什麼。
可他看了看,麵色平靜地開口。
“現在的學生心理承受力太差,開這藥的學生不在少數,需要點時間。”
媽媽點點頭,開車和爸爸回到家。
這藥我本是想跟爸爸要的,那時他還生氣地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以為說自己抑鬱了就能逃避一切嗎?人人都可以說自己難受,偏偏你沒資格說,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你怎麼不去死呢?”
我沒再開口,趁著值班人員是其他老師才開了這藥。
可他知道我抑鬱傾向嚴重,也見過我偷偷自殘的場景。
或許他也沒想到這盒藥會是我的,而我的心也不再抱有期待。
他們本就看不得我好端端地活著。
也許死了,會更好呢?
回到家,爸媽吃完飯才想起我。
爸爸臉色一沉,語氣冰冷。
“沈歆微給我打好幾通電話我沒接。不知道葫蘆裏賣什麼藥,還發信息向我求救,她慣會撒謊我便沒有理會。”
“剛成年不久,就不學好開始夜不歸宿,一個女孩子大晚上不想著回家,耍小脾氣讓我們去找她。”
“沒門!”
我內心嘲諷,詫異他們對我的突然關心。
可是爸爸媽媽,
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和媽媽靠得這麼近,她也並未認出我。
媽媽冷笑開口:
“我也收到她發的信息,還發現她寫的遺書,真是裝上癮了。”
“如果知道她就是個天生壞種,我們就不該接她回來,沒教養的東西。”
媽媽語氣充滿不耐煩和厭惡。
我震驚湊近她,一個老師對自己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可那天接我回來時,抱著我痛哭流涕的,難道不是你們嗎?
也好,就當我從來沒有被你們接回家過。
是死是活,也用不著你們操心。
我苦澀地咧嘴一笑。
如果我沒被接回家,會不會一切都不像現在這樣。
他們一家和睦相處。
而我雖孤身一人,倒也能養活自己。
我站在他們麵前,試圖從他們眼中找尋一絲對我的關心。
像剛回到家時那樣。
媽媽為我精心布置一間獨屬於我的小天地。
爸爸麵色柔和說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我。
繼妹和我年齡相仿,是我最親密的夥伴。
那是我最開心幸福的時光,現在想起來也才過去三年。
可那以後,我隻能睡在雜物間吃剩菜剩飯,也患上心理疾病。
爸媽沉默著相視無言,直到一通電話響起。
爸爸煩躁地按下接聽鍵:
“你這會兒想起回家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卻讓他一愣。
是我的導師特意打來的電話:
“小沈啊,微微這孩子還沒告訴你們這個好消息吧!她在比賽中榮獲一等獎,被國外一所有名的音樂學院看中了。我聯係不上那丫頭,隻好打電話給你讓她回個話,人那邊等著呢。”
我的鋼琴老師曾經教過妹妹沈心韻,對我的音樂天賦極為讚賞。
爸媽自然也想起妹妹,麵色變得難看起來。
媽媽冷哼一聲,嘲諷開口:
“她哪裏比得上囡囡,這點成績就激動得尾巴朝天,現在連家都不回了。”
老師一聽緊張得不得了,剛提醒他們趕緊把我找回來就被爸爸掛斷電話。
“就她也能獲獎?評委的眼光有這麼差嗎?真是笑掉大牙。”
在他們眼中,我永遠不如沈心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