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咒？誰幹的？”

韻兒低頭在雲顏側頸邊輕輕嗅了嗅，她眉頭微皺，眼中閃爍出一絲不安。

“紙灰香火的味道，還有屍油味兒，難怪會睡這麼久，咒術一日不除，她就得一直這麼昏睡下去！”

“那應該如何除咒？”

我焦急的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慌亂追問。

爺爺讓我好生照顧好雲顏，不曾想居然出現了這種意外。

“都怪我，明知有人暗中圖謀不軌，我就該把她帶在身邊的。”

韻兒搖了搖頭，眼角下壓唇邊的笑意漸漸減淡，嘴唇抿起露出一抹不悅來。

“這麼關心她，她現在是你的心上人嘍，你喜歡她？”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我臉一紅，昨晚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

雖然說不上喜歡，但隱隱約約確實有幾分朦朧的好感。

我眼神躲閃，韻兒倏地直起了身子，動作大的甚至撞翻了旁邊的椅子。

她轉頭走到我的麵前，一步步向我逼近。

“所以，你喜歡她？你若喜歡她，那我們的三世之約怎麼辦？”

我訥訥答不上話，韻兒的咄咄逼人令我格外不習慣。

我慌亂後退兩步，伸手推她遠離。

“你別靠我這麼近，再說我喜歡誰跟你有什麼關係？”

掌心一片柔軟，低頭我才驚覺為了推開她躲避壓迫，我雙手摁在了不該碰的位置上。

瞬間我臊紅了臉，磕磕巴巴開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韻兒麵上浮起片片銀鱗，瑩瑩淚光浮現在她雙眸之中。

她身體突然抽離，眼中溫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冰寒和冷漠。

“你說的對，我們沒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你老婆和媳婦兒，我憑什麼身份管你呢？”

她抬手間，手中飛射出一道銀光直奔床鋪而去。

口中一排獠牙盡顯。

“我殺了這女人，趁她醒不過來正好要了她的命，你就是我的了對不對？”

我瞳孔驟縮，猛的起身撲了上去，狠狠地伸手壓倒了韻兒。

“你敢！”

我中途幹涉，銀光偏離打在椅子上。

劈啪一聲，椅子應聲而碎，木屑飛散了滿屋。

氣憤中我狠狠一拳貼著韻兒的耳朵砸在了水泥地上，地麵被震出道道裂紋。

“你若傷害她，那我就要你的命！”

韻兒滿臉受傷，狠狠一巴掌推開我，提著裙子轉頭衝出屋子消失不見。

“韻兒！”

後悔襲上心頭，我剛才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大敞的鐵門外，早已沒了韻兒的身影。

我呆坐在地上看著我的雙手，心中懊悔之情翻湧。

歎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來到門邊我對著外麵喊了一聲。

“韻兒，如果你在就趕快回來吧！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聲音在院中回響，卻始終沒得到回應。

看了眼床上暈厥不起的雲顏，我無奈歎了口氣關門走回床邊。

韻兒是清醒的，有自保能力，雲顏現在可隻有我能護住她的周全了。

找來椅子在床邊坐好，迅速翻出爺爺留下來的書冊。

裏麵詳細記錄了各種咒法，道術和符咒法門。

就是不知哪一種才能將人喚醒。

沉浸在書中，不知不覺窗外暮色沉沉，天已然灰黑了下來。

我驚覺窗外的光線已經看不清楚書上的文字了，起身去開燈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

“誰？”

我警覺的盯著大門，門外傳來幽幽的歎息聲，跟著就是一聲叫罵。

“洛喪你個沒良心的，我跑出去半天你都不來找我，你可真是要氣死我了！”

是韻兒的聲音！

點亮屋燈，走到門邊拽開房門。

一道倩影正站在屋外，低垂著頭盯著地麵，夜色濃重無法看清她麵上的表情。

她一身潮氣，身上衣服黏糊糊地緊貼在皮膚上，渾身上下透著幾分頹喪和陰寒。

見人都回來了，我連忙道歉，伸手去拽她的胳膊。

“別氣了，進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剛宴請百鬼花了不少心力，這會兒連抬腿都困難。”

“而且這不是雲顏身旁不能離人嗎？否則我不就去找你了？”

可站在門口的韻兒卻猛地縮回了胳膊，躲開了我的觸碰。

“別碰我！”

她抬手一把推開我，憤憤不平走進屋內。

這麼大個蛇妖，還是一副小女孩脾氣！

我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從身上掏出幾張黃符。

“韻兒，這是你離開之後我按照爺爺梳理的指導，畫的幾張鎮邪符，你經驗豐富，就別生我的氣了唄！幫我看看我的手藝怎麼樣？”

說話間，韻兒已經低垂著頭走到了床邊。

屋內蔓延出一層水汽，空氣中泛著一股黏糊糊的潮氣，堵地人呼吸不暢。

一顆水珠從韻兒胳膊上滴落在地上，借著頭頂的燈光，我發現她的衣服上居然覆蓋著一層密密麻麻的水珠。

水珠在燈光的照射之下泛著渾濁的反光。

不對勁，這玩意兒怎麼看起來不像是水，更像是類似於油一樣的油膜？

我說了老半天的話，韻兒就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一言不發。

屋內寂靜一片，屋外突然起了風，窗打玻璃砸出了啪啪的聲響。

頭頂上方的昏黃燈泡發出呲呲的聲音，燈光一瞬間開始忽明忽滅。

“韻兒？”

我對著那白色的身影輕輕喚了一聲，可依舊沒得到回應。

下一秒，頭頂上方的燈忽然就滅了。

我預估好了方向，直奔著韻兒所在的位置撲了上去！

“啊！”

一聲尖銳不似人言的慘叫聲響起，屋內驟然亮起一層火光，借著光我拽過櫃上的紅燭點燃，黏在了桌麵上。

摸了摸床上的雲顏，她仍然完好無損的躺著沒有動作，我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那尖聲慘叫的女人。

穿著跟韻兒同款白色衣裙的女人抬起臉來，那麵上一片蒼白，鼻子眉眼在火光當中如同被點燃的蠟燭，一點點融化成蠟油從臉上流淌而下。

她大張著嘴巴，一隻賴皮蛤蟆從她的口中一躍而出落在地上，那蛤蟆口中還發出女人尖銳的慘叫聲。

我拽起角落裏的鐵鍬，對準了這蛤蟆的後背狠狠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