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叫聲快刺破耳膜,趁著瘋狗掙紮的間隙趕緊爬起來,腎上腺素飆升,直衝衝向前跑。眼瞅著後麵的狗快追上,我趕緊側身飛撲進旁邊的垃圾站。
想像中的疼痛並未傳來,身下是厚紙灰做鋪墊,周圍揚起的灰直接將我埋起來。
“汪汪汪!”
瘋狗還在外麵叫喚,聲音越來越近,我的心跳聲隨之變大,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縱使嘴裏全是紙沫,也不敢有任何反應。
狗在外麵徘徊不走,好像聞到了我的味道,知曉垃圾站裏有人,我更不敢大意。
流出的血與灰混合在一起粘連在身上,也不知是空氣流通慢還是太過恐懼,總覺得呼吸不暢,眼前模模糊糊。
狗叫聲在耳邊無限放大,又逐漸拉遠,意識恍惚,不知道什麼時候暈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家長催孩子上學的聲音吵醒的。
“趕緊走,都六點多了,讓你吃飯你不吃,磨磨唧唧,和你爹一個德行!”
“快點,沒聽見啊!別再玩那破卡片子了!”
“......”
聲音由遠及近再拉長,腦子裏全是昨夜和瘋狗搏鬥的場麵,撕咬的疼痛感傳遍身體的每個細胞,感覺身體的筋骨全部斷裂,就連呼吸都成為奢侈。
精神逐漸恢複,眼前景物也變得立體明朗,早上陽光充足,垃圾站內的情況看的還算清楚。裏麵比較幹淨,聞不到一點紙灰的味道。
我沒空細看,得先找人把我弄出去再說,畢竟昨天被咬得厲害,現在身體沉重難受,竟連痛覺都消失了。
“有人嗎?幫幫忙!”
“救命啊!”
我大喊幾聲,確實有上班路過的人聽見,幾人開始還以為見鬼了,直到我說在垃圾站,他們才進來救我。
倆兄弟架我起來,後麵的人抬腳,這才跨過門檻順利出來。見到太陽,身體不由得暖起來。還沒等道謝,其中一個外賣小哥問:
“哥啊,你咋進那裏了,胳膊腿不能動了?”
“啊,昨天被瘋狗咬,你幫我......”剛想讓他幫忙打電話,結果我發現,身體竟然可以動了。
更詭異的是,全身上下一點傷口都沒有,昨天被瘋狗撕咬的胳膊和腿,完好無損的暴露在陽光下,就連衣服都是幹淨的。
“咋了哥?去醫院是不?”
外賣小哥拿出手機要打電話,我在另外兩人攙扶下起來,慌忙拒絕。他們見我沒事兒,叮囑幾聲也就離開了。
我低頭看著雙手,做抓空的動作活動活動關節,又原地踏幾步,確定不僅沒有傷口,甚至連關節都沒受傷。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不是被狗咬了嗎?!
不信邪的我走向事發地,路麵除了幾片葉子,什麼都沒有。按理說,昨夜發生那麼大事兒,道路應該很難清理才對,現在竟然一滴血都看不見,這也太奇怪了。
我努力尋找可能性,哪怕是一點點都好,卻終無所獲。難以置信後退,‘嘎達’不小心踩到樹枝,回頭一看,竟然是昨天插狗身體裏的那條!
昨天搏鬥確實很緊張,但周圍能作為武器的,隻有這個大樹叉子。樹杈和我手臂差不多,頭還是尖的,特別適合作為武器防身,所以我不可能認錯。
原以為撞鬼隻是看到過世的祖孫倆,沒想到還能看到其他的東西。而且我還反應過來一個問題,剛才從垃圾站出來時,裏麵什麼都沒有。換句話說,昨夜倒進來的紙灰,莫名其妙消失了。
感覺遇到的事情,一個比一個詭異,我對這份工作的態度,由懷疑轉為否定,辭職才是良策。
主管還有兩個多點上班,我先回家一趟。匆匆出小區,走路時聽到‘沙沙沙’的紙張摩擦聲。原本沒在意,畢竟這個時間段人多,幹啥的都有。
結果周圍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瞅我,我下意識低頭看了眼。
“臥槽?!”
不能怪我一驚一乍,主要是我剛才還穿的工作服,現在全部變成紙了。
紙張是工作服的顏色,衣服設計與布質相同,韌性還算強,不至於一扯就破。
換句話說,我現在就是一個巨型的紙人,衣服褲子都是紙做的,所以路過的人才會奇怪。
也不回家了,趕緊回去換衣服,然後堵在辦公室等主管辭職,這個破工作我是一天都幹不下去了。
終於等到主管上班,我進去第一句話就是辭職。
主管先是給我沏杯茶,又打印幾份文件,在每頁簽名後放在辦公桌上。他抬頭看我,推推眼鏡,聲音平和:
“林澤,你不幹了,之後要去哪?是找好工作了嗎?”
我搖頭,對於主管很客氣,講清楚昨天發生的事情後說:
“我沒找到工作,也不知道未來會去哪。雖然我不怕死,但成天成宿被嚇,也不是事兒啊。”
“主管你放心,上次欠你的治療費肯定會還你,現在給你打欠條。”
主管沉默一陣,嘴唇緊抿,眼神充滿擔憂,長歎口氣說:
“哎,其實上次醫生說了,你是精神類問題,隻要配合治療就行。”
“咱們認識很久了,關係也都不錯,看你這樣我也於心不忍。要不然這樣,先給你放三天假緩緩,等三天後你再確定是不是真的要辭職。”
“如果沒緩過來,可以繼續請假,或者等你找到下份工作再離職,這邊保險正常給你交著。畢竟你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還是穩妥為上。”
主管說的沒錯,外表來看,我走路一瘸一拐,能養好不假,可誰也不願意雇傭殘疾人。至於左眼,眼球還在,隻是視力幾乎沒有,也就隻剩個眼球了,醫生說過如果未來恢複不好,很可能摘除。考慮到實際情況,我接受主管提議,答應先休息三天再說。
他從桌上拿文件給我,上麵寫的是休假事宜,沒啥特別需要注意的,隻是首次請假超過三天需要特批留檔。
臨走前主管還特意叮囑我好好休息,有啥事兒給他打電話,甚至特意強調不用著急還錢。
說實在的,車禍之後我才真正見識了人情冷暖,很多朋友都以‘瘟神’來看我,留下的都是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