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素梅隻覺得耳邊突然“嗡嗡”作響,腦袋一片空白。
“什麼?”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的聲音尖銳,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的震驚,再次重複了一遍:“什麼,許文川?你再說一遍?”她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
許文川眉頭緊皺,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壓低語氣嗬斥道:“田素梅,別鬧!許念江是她的親生兒子,需要她的血!”
田素梅不自覺地後退幾步,坐到急救室門口的長凳上,冰涼的座椅仿佛映照著她此刻的心情。
蘇敏帶著剛抽完血的江清影回到急救室門口,兩個孩子圍著她嘰嘰喳喳地問:“清奶奶,你抽那麼多血,沒事吧?”
“清奶奶,我扶你。”
田素梅看著平時精心照顧的兩個小輩,正圍著臉色蒼白的江清影噓寒問暖時,心沉到了穀底。
“清奶奶,來這邊,坐到我奶奶身邊。”許思思體貼地扶著江清影,直接坐到田素梅旁邊。
田素梅鼻尖微動,立刻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這個味道,她最近在許文川的衣服上也聞到過。當時,她拿著許文川換下來的衣服,愣了半天,心裏不停安慰自己,大學教授下課後,總會有一些女學生圍著問問題。
就像當年在鄉下,許文川無論多麼勞累,總是穿著白襯衫,手裏拿著書本的模樣。她也曾經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接近他。她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隨著歲月的流逝,許文川變得越來越儒雅,而她則忙於家務、帶孫子,站在他身邊,怎麼看都像是兩代人。
“您就是田姐姐吧?”江清影優雅地撩了一下旗袍下擺,輕輕地坐到田素梅旁邊。
田素梅下意識地看了看江清影那雙擱在絲質旗袍上的白嫩雙手,再低頭看看自己粗糙的指尖,上麵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魚腥味。剛才著急出門,她隻是匆忙擦拭了一下。她心裏清楚,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保姆,而江清影才是那個真正的太太。
許文川朝著兒媳蘇敏使了個眼色,蘇敏似乎知道無須再掩飾,鬆了一口氣。隨即,她拉起兩個孩子的手,溫柔地說道:“爸媽,清阿姨,你們放心,念江手術很成功,等一會兒他就出來了。”說完,她帶著孩子們離開,給三人留下私人空間。
急救室外瞬間陷入了寂靜。
江清影率先打破沉默,輕輕拉起田素梅的手,微微皺了皺眉,似乎也聞到了魚腥味。但她很快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絲毫不在意手心中的粗糙觸感,動情地說道:“田姐姐,我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畢竟咱們三個人加起來都快百歲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我實在太想念許念江了,正好文川大學邀請我回國做名譽教授,所以,我回來了。”
“我本來隻想遠遠地看著你們,可剛才蘇敏打電話告訴我念江出事了,我一著急就趕了過來。”她再次握了握田素梅的手,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文川跟你離婚的,畢竟你照顧了念江這麼多年,在他們心裏,你才是最好的母親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