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於柳如煙，我始終有一份愧疚在。

當初承諾讓她過上好日子，結果現在一家人租房子住，負債累累。

不想在她生日這天發作，我在她說完讓我滾之後，提這給她買的蛋糕出了門。

臉上的熱菜湯處理完了，但頭發還是黏糊糊的，本想去洗個澡，又想起小寶已經到了放學時間。

我又顧不上處理頭發，把蛋糕放到外賣車裏去了學校。

怕小寶嫌我丟人，我特意帶了口罩，頭盔，在學校門口等了半個小時。

看見他的身影，我獻寶似的提著蛋糕出現在他麵前：

“兒子，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麼！”

小寶被我嚇了一跳，認出是我後，竟然退後了幾步，離我遠遠地。

“你身上什麼味啊，難聞死了！”

說著，他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警告我：“爸爸，我不是說過讓你別來我們學校嗎？太丟人了！”

我僵在原地，手上的蛋糕遞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這時候有個小朋友走了過來，問道：“小寶，這是你爸爸嗎？你爸爸是外賣員？”

小寶立馬搖頭擺手，急急的反駁：“不是不是，我根本不認識他！我爸爸是公司高管，才不是什麼外賣員呢！”

小朋友一臉疑惑的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我沉下了臉。

“小寶，爸爸是外賣員讓你很丟人嗎？你可以嫌棄爸爸，但是不能嫌棄外賣員這個職業！”

“隻要是靠自己雙手賺的錢，就算是清潔工也值得尊重，你才五歲，怎麼能有這樣的心理？”

“難道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小寶聽了我一番教育並沒有愧疚，反而梗著脖子朝我喊：

“別人的爸爸是外賣員沒關係，我的爸爸不能是！我的爸爸要像張華叔叔那樣有本事！你不配做我爸爸！”

說完，他推了我一把就跑開了。

蛋糕掉到地上摔了個稀碎，我顧不上收拾，趕緊追著小寶。

他越跑越快，似乎我是什麼洪水猛獸，腦袋上全是汗。

我隻好慢下腳步，不再上前，看著他安全的回了小區。

坐在小區門口，我抬頭看了看天。

雪花打著旋往眼睛裏鑽，涼涼的，好像落到了心上。

眼瞧著天一點點的黑了，柳如煙也沒有一個電話問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想起了那個浪費掉的蛋糕，我掏出手機，點開了外賣軟件，開始接單。

我的生活不允許我傷春悲秋，我還有房租要交，孩子要養。

從前毫不在乎的一個奶油蛋糕，現在我得送一天外賣才能賺回來。

風雪吹到臉上就像刀子一樣疼，今天的單子格外的多，因為大雪，很多外賣員都回家了。

馬路上隻有零星幾個和我一樣失意的男人在跑單，擦肩而過的時候，彼此都從眼神中看到了人生的無奈。

算了，誰的生活不是一地雞毛呢。

我一邊送外賣一邊給自己加油打氣，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晚上十點鐘。

“叮——”

軟件上彈出信息，平台又派單了，是一個剃須刀，地址就在附近的賓館。

我把車騎的飛快，想著送完這單就回家，和柳如煙好好談談。

結果取了剃須刀氣喘籲籲的敲開了賓館的門，我愣在了原地。

張華一臉嘲諷的掃過我肩頭上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接過我手裏的外賣，冷笑了一聲：

“本來想試試的，沒想到真的是你。怎麼樣，被老婆趕出家門的滋味好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