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那年,我和觀棋去花燈節,因為實在太擁擠,有人不小心掉進了湖裏。
眼看著那人就要死了,我心生不忍就說了句:“如果他會水就好了。”
結果落水的那人竟然立刻就舒展身體在水裏遊動起來,很快就回到了岸上,仿佛落水後瀕臨喪命的那一幕完全沒發生過。
可是我轉身就看到觀棋突然倒在地上,好像嗆了很多水的樣子,翻著白眼、肚腹腫脹,然後不停地抽搐著。
還好當時離醫館很近,郎中立刻趕過來把觀棋救了回來。
郎中說,觀棋這是溺水的症狀。
可是整場花燈節我都和觀棋在一起,觀棋根本就沒有掉到水裏過,後來我們把這件事情和母親說了,母親當即駭然,她眼裏湧出淚水,捂住了我的嘴巴。
“祝言,你以後不要開口說話了。”
我和觀棋都不解地看著母親,母親才淚流滿麵地開口:
“因為你是許願師,你每一次開口說出的話都會成真,但因為你這樣做改變了事情本應有的走向,所以會遭到反噬,而觀棋與你是雙生,這反噬就會落到她身上。”
母親說完這些,情緒已然崩潰。
她說她自己就是許願師,隻不過她說出口的願望都會反噬到她自己身上,所以多年來每次許願都小心翼翼。
但是她沒想到許願師的身份竟然也會傳承給我,而且由於觀棋與我同命連根,我說出口的願望都會變成她身上的劫難,每開一次口就會遭到一次反噬。
這次救人導致觀棋溺水就是一次警告。
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觀棋,從那之後我就決定再也不要輕易開口,與觀棋身上受到的痛苦反噬相比,我寧願不要願望成真。
後來我真的再也不說話了,所有人都把我當成啞巴欺負,隻有觀棋一直站在我身邊守護我。
每當周邊有人嘲笑我是啞巴,她就用盡所有的手段懲罰那些人,直到我身邊再也不會出現那些難聽的聲音。
甚至在我們到了應該婚嫁的年紀,她都主動向娘親提出:
“娘,我這輩子不嫁人了,我給祝言當丫鬟,我得跟著她,她去哪兒我就得跟到哪兒,不然她被別人欺負了怎麼辦,隻有我才能保護好她,我不能離開祝言。”
一開始娘親不同意,可是我成婚之前觀棋生生在宗祠裏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整個人都快要昏厥之際才得到娘親哭著點頭。
觀棋從來都不是我的貼身丫鬟,她早就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趙平安和林香枝怎麼敢這麼對她?怎麼敢?
我恨得渾身都在發抖。
可林香枝卻好似全然不在意我的怒火和憤恨,反倒拿著鏡子左右觀察她那張醜惡嘴臉,用嬌滴滴的聲音問趙平安:
“郎君,你看我喝完心頭血之後有沒有變美?那個江湖術士說的話不會是假的吧?”
趙平安擁著她:
“枝枝每天都美,那個術士不是說了嗎,隻要喝了美人的心頭血就能讓你美容養顏青春永駐,你現在已經美得讓我心驚了。”
聞言,我心裏恨意滔天翻湧,死死地盯著他們:
“所以你們殺了觀棋,就是因為聽信了一個江湖術士的話,喝她的心頭血來美容養顏?”
話音落地,趙平安突然毫無預兆踹了我一腳。
“你用這麼凶的眼神看著我們幹什麼,你裝啞巴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
林香枝也用輕蔑的口吻說:
“不過是死了一個丫鬟而已,從我的院子裏撥一個給你不就行了。”
我的心像被撕成兩半那樣疼。
從前母親總是告訴我,為了免遭反噬裝成啞巴難免會遭到世界的惡意,母親讓我一定要隱忍,要學會寬容待人。
那時我身邊有觀棋,觀棋總是陪伴我安慰我,替我解悶子,我可以做到母親說的那些。
可是如今觀棋不在了,我的反噬再也不會落到她身上了。
觀棋被人殺了,我還有什麼好忍的?
想到這裏,我突然悲愴地笑出聲來,指著作惡的兩人開口,一時間陰風陣陣:
“趙平安,林香枝,用心頭血美容養顏是假的,你們既然想要青春永駐,我便偏不如你們的意,從現在開始,你們每呼吸一次就會變老變醜一點,你們所有想要的一切也都會失去。”
許願師一旦開口,諸事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