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暈倒在了公交車站的長椅上。
幸虧路過的長途女司機把我送進醫院。
躺在急診室昏迷的時候,腦子裏像走馬燈似的閃過很多畫麵。
都是齊竣。
初見時,剛成團麵對鏡頭不知所措,頻頻向我求救的齊竣。
追求我時,每天一大早熬好清粥,在我樓下蹲守的齊竣。
求婚時,躲在稻草人裏憋得滿頭大汗,跳出來捧著戒指跪下,雙眼亮晶晶的齊竣。
婚後跟著我全國各地奔波,永遠為我備著玉米糝粥和紅糖水的齊竣。
最後,我看見了自己。
因為每次他出軌而崩潰哭鬧,漸漸變得心口麻木,在他周而複始的言語奚落中喪失自我,還得在發布會上為他澄清,努力維持恩愛夫妻的人設。
上一次我胃病發作,停工在家休養了三天。
吃藥昏睡過去前,齊竣讓我泡好玉米糝,等他晚上回來給我熬粥。
可我睜眼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饑腸轆轆走進廚房,那碗玉米糝泡在水裏已經壞了。
齊竣依然沒有回家。
我無奈地笑了笑,把碗裏的東西倒進垃圾桶。
東西放壞了,就該扔掉。
感情壞了,也該到此為止。
齊竣匆忙趕往醫院奔向我時,我並沒有感到驚訝。
他拉起我。
“好好地非要鬧進醫院給我添堵。”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惡狠狠道,“王總那兒我費了多少嘴皮子才改約下次,你必須敬人家三杯。”
肩膀被緊緊摟住。
“幸好有狗仔拍到你進醫院通知了我,好歹讓我撿回一次秀恩愛立人設的機會,占個熱搜也不虧。”
說罷,他便像挾持人質似的,大掌緊緊扣住我的腰,勒得生疼。
旋轉門打開。
潛伏在暗處的媒體一擁而上,將我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齊竣迅速換上了一副笑臉。
他熟練地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壓低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
熟悉的古龍水味湧進鼻腔。
那曾經是讓我感到安心的氣味。
如今隻剩惡心。
“辛苦各位記者朋友們了。”他擺擺手招呼道,“本來是想給大家多留點素材的,可惜我家寶貝身體不舒服。”
“別拍了,勞煩把閃光燈關一下,醫生說不要刺激到我寶貝的病情。”
“大家往後稍稍,這裏的空氣太憋悶了,我寶貝有胃病會想吐的。”
“各位見諒,等下次我組個飯局,在場的媒體朋友們都可以來一起聚聚。”
他總是這樣如魚得水。
一口一個寶貝,目光始終眷戀在我身上,任憑誰都不會懷疑齊竣對我的情深意重。
可偏偏,他是個演員。
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浸淫過的真心,又有幾顆能始終如一的呢?
記者很快讓開一條道路。
那應該也是他吩咐助理提前安排好的,為了拍幾張他維護我的照片。
好搶占明天熱搜榜的位置。
配合著他最近即將參演男主角的新戲,做一個提前預熱的炒作。
可我突然停下了腳步。
齊竣有些詫異想來拉我,紋絲不動。
“等等。”我猛然開口。
“各位記者朋友,趁著今天都在,我有件事情想宣布一下。”
我扭過頭,衝著閃光燈的方向,擲地有聲地丟了話。
“我方舒,跟這位齊竣先生,不日將解除婚姻關係。”
“一別兩寬,餘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