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聲甜絲絲的“寶貝”喚回現實。
寬厚溫暖的大掌捏住我肩膀,我扭頭,看見齊竣迷人的下顎線,和臉上溫暖和煦的笑容。
工作人員湊過來,在我的衣領別上收音設備。
要後采了。
難怪齊竣對我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曆經下半場的驚嚇,我滿頭大汗地脫了妝,齊竣留下的巴掌印顯露出來。
化妝師匆忙過來補粉。
麥克風迅速懟到麵前。
“聽說這是舒姐第一次參加這種密室逃脫綜藝,體驗感如何?”
齊竣搶先回答,“她怕的,但有我在,我會保護他。”
我想笑,又有些心酸。
剛剛全程我幾乎都在落單,齊竣慌不擇路逃跑時,拉的是葉楠楠的手。
若非後期補拍了幾個鏡頭,歡迎還以為葉楠楠才是他齊竣的妻子。
大腿被掐了一把,齊竣提醒我配合他。
我對著鏡頭笑笑,“是啊,有他在我就不怕了。”
曾幾何時,這句話我奉為圭臬。
我有胃病,因為走通告的原因很難按時吃飯,劇組的菜又吃不慣。
新婚的頭兩年,齊竣沒什麼工作,就會跟著我的保姆車陪我到處跑。
我忙完回來,他早就熬好了熱騰騰的玉米糝粥,配上親手做低糖點心,細心哄我吃飯。
我的保溫壺裏永遠裝滿紅糖水。
暖寶寶永遠充滿電。
那時候的我很依賴齊竣,有他在便什麼也不怕了。
可如今…
我垂了頭,不想在鏡頭麵前露出馬腳。
“二位堪稱娛樂圈的模範夫妻,觀眾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們是怎麼保持恩愛的呢?”
齊竣心領神會地笑了笑,一把抓起我的手緊緊握住。
目光含情脈脈,眼裏都是我。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比較合適。”
“我覺得吧,有三點。”他輕車熟路,像背台詞似的張嘴,“第一點,我一直都把我家寶貝當成小姑娘寵著,無論她多大在我眼裏都是不變的。”
所以…剛剛在化妝間那些難聽的話…又算什麼呢…
我低下頭扣扣手指,朝著鏡頭綻開一個招牌笑容。
“第二點就是專一,心裏自始至終都隻有寶貝一個。”
嗬…我在心底冷笑。
這幾年來,圍繞在齊竣身邊的女人數不勝數,我哭過鬧過崩潰過攤牌過,最終變得麻木。
如果他說心裏隻有我一人。
那我寧可相信他的心臟異於常人,有無數個心室心房,可以容納很多人。
“這最後一點…”,齊竣賣了個關子,在鏡頭前舉起了我們十指相扣的手,“給她所有形式感的愛,比如這枚結婚戒指,我一直都沒有摘下過。”
他說的話真好聽啊!
可這枚戒指,是假的。
真的那枚,早就在我第一次發現他出軌時,被丟到了溝渠裏。
後來,他買了很多隻一模一樣的。
就為了保證自己出現在鏡頭前時,是足夠愛我的樣子。
可他沒看出來,今天拍攝密室逃脫綜藝的攝影棚,就是他當年跟我求婚的地方。
那年他剛滿二十。
在某個生活綜藝直播時,突然從麥田的稻草人裏鑽出來,朝我跪地求婚。
金燦燦的麥田,和煦的午後陽光,滿眼是我的少年。
一切都是那麼恰如其分。
那一幕,很多年後以至今日我再次想起,依然有一股暖流湧過心房。
麥田已經被鏟平。
午後陽光被一棟棟新建的高樓阻擋。
少年也不再愛我。
如今的齊竣,隻會在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短暫地愛我一下。
而當鏡頭移開,他便會收起笑容,一秒都不願在我身側多待。
就像現在。
後采結束,搭在我肩膀的手消失無蹤,齊竣的身心都早早地撲向化妝間的葉楠楠。
她年輕漂亮,齊竣享受她的青春,就像之前享受她們的一樣。
我累得很。
胃痛的感覺又加重了。
知道齊竣不能再依靠,我隻能爬上保姆車,吩咐司機送我去醫院。
而後,便靠在最後排,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被男女的調笑聲驚醒。
才發現車子並不是在駛往醫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