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憤怒、痛苦和絕望席卷而來,陸懷川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死死地揪著衣服,張大了嘴巴,沒能發出聲響。
“媽媽,你趕緊和這個爸爸分開吧。”
屋內,江綿綿稚嫩的嗓音宛若利刃般直戳戳地朝著陸懷川的胸口襲來。
“當這個爸爸的女兒實在太丟人了。”
“明明我是教授的女兒啊。”
“綿綿,這些話你別在爸爸麵前說。”江雪玲聲音微沉,“爸爸聽到會難過的。”
“爸爸本來就是個笨蛋啊。”
江綿綿哼了聲:“綿綿以後才不會連小學都畢不了業呢。”
那字裏行間的嫌棄憎惡化作猙獰可怖的怪獸,肆意撕咬吞噬著陸懷川,直叫他渾身鮮血淋漓、麵目全非。
這就是他愛之如命的女兒啊!
陸懷川甚至沒有推門質問的勇氣。他知道女兒年紀小還不能明辨是非,定是江家人時常在她麵前灌輸這些念頭。
可,哪怕女兒對他有半分孺慕之心呢?
即便隻有一絲感情,也說不出這些話。
陸懷川唇齒間彌漫著陣陣血腥味,嗚咽聲即將溢出,他艱難抬手掩麵,才發現淚水不知何時早已布滿臉頰。
他恨不能掏出一顆真心給她們母女倆。
換來的卻是這般結局。
“其實這些年,懷川對我挺好的。”江雪玲清冷的話語再次打破沉寂,“婆婆住院,我把家裏的錢轉走,他都沒有說什麼。”
“他對你再好有什麼用?沒本事啊!”
“澤言可是教授!”
屋內的江父氣得跳腳:“綿綿又不是陸懷川的親生女兒,你敢保證他會對你和綿綿好一輩子?”
“就算他真的那麼傻,等哪天知道他爸當年出事的真相,他還會——”
江父噤了聲。
屋外,陸懷川緩緩將手放了下來,露出了那雙頃刻間被血色浸染的眼眸。
原來如此!
當年他父親遭遇意外癱瘓,居然跟江家有關!怪不得不管他如何掏心掏肺證明自己,江父始終不相信他會永遠愛江雪玲。
原來江父心裏有鬼!
陸懷川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霎時間被憤怒和仇恨填滿。父親要是沒有殘疾,就不會自殺身亡,母親也不會積勞成疾。
他被迫輟學養家,到頭來江家嫌棄他沒文化。
可笑至極!
“閨女,你忘記陸懷川吧。”
“是啊,你們不會長久的。”
“好了,爸,媽,過兩天我會帶綿綿去看望她奶奶。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陸懷川直直地盯著屋內那兩道熟悉的身影,深深地望著自己曾經的至親摯愛。
悲痛和恨意在心間滋長蔓延。
他們一家三口即將團聚。
他就是個外人,是江雪玲“委屈”了她自己,“可憐”他才留下來四年。
最終,陸懷川悄無聲息地離開這方院落。
他決心外出闖出一方天地,等他掌握權勢和財富,定要查清當年的真相,為枉死的父母報仇雪恨!
他本想成全他們的。
現在!
他要好好問一問季澤言學校的領導,像這樣的小人到底配不配為人師表。
江家想讓江雪玲做教授太太?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