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次了,莊雨眠無聲道。
時亦心裏沒來由地慌了一瞬,好像從此刻起自己將會永遠失去什麼。
但很快這點慌亂就被沸騰的怒火淹沒,他氣得渾身發抖,毫無理智可言。
他也早已忘記了莊雨眠口中的“八次”代表了什麼,或者就算記得此刻也不在乎。
“莊雨眠,給梨落道歉!”時亦冷聲道。
到了這個時候,他竟還是隻記得沈梨落。
莊雨眠口中一片腥甜,她扯了下唇角,眼眶卻紅了,終於說出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想法,“時亦,我們離婚吧。”
時亦微愣,繼而氣頭上的他做出了讓自己後悔終生的決定,“離就離!”
沒有人可以侮辱沈梨落。
就算是他的妻子也不行!
莊雨眠聞言擦掉嘴邊滲出的血跡,提出離婚的那一刻起,她好像把自己所有慘淡的情緒都剝離開了,麵無表情地從包裏拿出離婚協議,“那把字簽了吧。”
時亦根本沒細想為什麼莊雨眠會提前準備好離婚協議。
他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裹著滿身寒霜轉身離開。
莊雨眠沒有去追,任由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沈非晚也沒有立馬跟上時亦,而是壓低了聲音對莊雨眠道,“你比我想象的更容易打敗。”
莊雨眠抬眼看向她,“滾。”
當看清她眸底翻湧的戾色,沈非晚不由被嚇得退了一步,隨後落荒而逃。
而莊雨眠站在院中很久都沒有動彈。
半晌,她深吸了口冰涼的空氣,卻嗆出了滿臉的淚。
她是故意那樣說沈梨落的,就是想看看時亦會不會為了他們岌岌可危的婚姻,忍下哪怕一點點的歇斯底裏。
結果顯而易見。
沈梨落仿佛一個控製著時亦的魔咒,她莊雨眠永遠都解除不了。
莊雨眠開始沉默地收拾東西,她把這棟房子留給了時亦,自然不能再讓自己的物品留在這裏。
但八年時光真的太久了,精心打造的家裏到處都是她生活過的痕跡。
莊雨眠用了很久的時間清理打包。
最後她的手放在一個陳舊泛灰的金屬掛件上——那是時亦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彼時莊雨眠的雙親剛剛車禍離世,失去依靠的她一下子從雲端跌落,成了人人可欺負的孤兒。
莊雨眠記得那段時間她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親人想從她手裏搶走父母的遺產,同學不知何時起開始排擠她,昔日朋友反過來欺辱她......
在最黑暗的日子裏,是時亦主動朝她伸出手,“呐,莊雨眠,沒人跟你做朋友,我和你做,以後我罩著你。”
陽光下男孩笑容燦爛,見莊雨眠看過來,他抓抓頭發,想了想把書包上的掛件取下來遞給她,笑出兩顆小虎牙,“給,交友禮。”
心動的種子自此種下。
莊雨眠收下便珍藏了很多年。
此刻盯著手中的掛件看了許久,莊雨眠終於還是放進了箱子。
隨著箱子封存,好像那顆喜歡了時亦十多年的真心也一並被封存了起來。
當一切都收拾完畢,莊雨眠最後看了一眼生活了八年的家,隨即轉身毫不猶豫地大步離開,背影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