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這兩年又是換車又是出國旅遊,哪來的錢?”
“他老婆還給孩子報了十幾個興趣班,光培訓費一年就是小十萬,哪來的錢還用問嗎?”
我算是聽明白了。
氣人有笑人無,這些人算是把這句話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幾年,我趕上一個小風口,確實賺了點錢。
可我一沒偷二沒搶,憑自己的努力改善家裏的生活條件,這也有錯?
宋吉見我不說話,以為我被嚇到了,就來唱白臉。
“街裏街坊的,情緒不要太激動,崔主任這些年也給小區辦了點事兒,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事兒咱們可不能幹。”
他抬起那雙三角眼,瞄了我一眼。
“你也看見了,大家忍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麼著,我說句公道話,你這次就把小區的開口費全出了,我們既往不咎,大家以後還是一家人。”
他拍拍我肩膀,擠出一個笑臉。
“知錯能改還是好同誌嘛。”
我打掉他的手。
“我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掙來的,我問心無愧,這開口費你們願意交就交,不願意交那今年冬天就繼續受凍吧。”
回到家,我越想越氣。
因為小區拖欠市政熱力工程款,交房4年了還是無法供暖。
小區老人孩子多,每到冬天一個個都裹得像個棉花包,作為業委會主任,我責無旁貸。
我找了好多門路,終於在不久前和一個有業務往來的熱電廠談妥供暖事宜。
而且對方還答應免除了前期的管網設備、換熱站等投入。
隻需要按照成本價交個開口費就行。
眼瞅著前期設備已經進場,很快就要開閥調試,沒想到他們連幾千塊錢都不願意出。
我在手機上編了很長一段話,打算發在業主群,和他們再溝通一次。
打開微信,業主群裏99+未讀,聊得正熱鬧。
關注點都在一條視頻上。
一個女人倒在地上哭,身邊都是快遞盒。
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我老婆。
女兒上小學後,她閑著沒事,就在小區一樓商鋪接了個菜鳥驛站。
馬上就是雙十一,每天都要忙到淩晨。
我趕到時,宋吉老婆正指著我老婆大聲嚷嚷。
“你就是欺負鄰居們好說話,越來越過分了,快遞到了七八個小時了也不送貨,我買的活蝦,死了算誰的?”
“賺這麼多錢也不舍得雇個人,天天在群裏哭慘,說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忙不過來那你別幹啊。”
“仗著自己老公是業委會主任,蹭了多少小區的公共水電?免了多少房租?一點投入都沒有光想著掙錢,全天下的便宜都讓你們兩口子占完算了。”
見我過來,老婆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讓老婆先回家,然後對宋吉老婆說:
“嫂子,有什麼事兒衝我來。”
宋吉老婆白了我一眼,從人群裏拉過一個女生。
“瞅瞅,小陳剛懷孕三個月,胎像還不穩呢,就是因為你老婆不送貨上門,她才自己來拿快遞,這麼多她一個人拿的了嗎?”
“你老婆懷孕的時候,你忍心讓她幹這麼重的活?”
“一點同理心都沒有,占著小區的光,多走兩步就那麼難?”
來取件的多是婦女和老人,此刻你一言我一語徹底把我淹沒。
這麼久以來大家都默認了自行到驛站取件的模式,我老婆還在驛站旁邊準備了凳子和飲水機,就算不取件,來歇歇腳喝口水也是歡迎的。
我嘴上不說,但我心裏明白,宋吉夫妻是在唱雙簧,無非是想逼我答應幫他們出開口費的錢。
我笑了一下。
“是我們工作存在疏漏,給各位道歉了。”
“大家的快遞,我會送到家裏。”
宋吉老婆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服軟。
李軍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指著角落裏一袋50斤的狗糧。
“那就麻煩崔主任幫我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