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臣淡淡的把手機收了起來,平靜地說:“沒什麼。”
他轉身要走。
霍茹卻追了上來,攔住他的去路:“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遺體捐贈?你身體好好的為什麼要遺體捐贈呢?”
林雲臣抬起眼,看著她:“我快死了,行不行?”
霍茹的眼神順便變得憤怒涼薄:“你又沒得抑鬱症,你怎麼會死?”
“會死的病又不是隻有抑鬱症!”
“你頂多就是個小感冒,別搞得好像得了絕症一樣。”
林雲臣心裏一陣刺痛。
他努力斂住眉目,不讓眼淚滴下來。
“是,我就是小感冒,”他說:“是我一個朋友,最近去了遺體捐贈科上班,我去給他送個東西。”
霍茹:“你哪個朋友?”
“你不認識。”
“茹茹——”
蘇澈在叫她。
霍茹趕緊跑回去了:“怎麼了阿澈?”
“我好疼啊......”
“誰讓你割腕的,我去拿醫藥箱給你包紮一下。”
“嗯,那你快點回來,我看不到你心裏就很慌。”
“好,我快去快回,嗯?”
霍茹再一次走出臥室取醫藥箱的時候,皺著眉看了一眼林雲臣:“你怎麼還沒走?等會兒阿澈聽到你的聲音,又要發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故意跟他過不去。
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
林雲臣走出別墅的時候,霍茹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一把傘都沒給他。
林雲臣隻穿著單薄的睡衣,被雨水淋了個透徹。
直到保姆張嫂提著新買的菜回來。
“林先生!您怎麼在外麵淋雨啊!霍小姐呢!”
張嫂扔下菜,拉著他就要進屋。
“我沒事,張嫂。”
“淋雨會著涼的!會生病!”
生病嗎?
還有三天,他就要遺體捐獻了,還在乎著涼嗎?
“林先生,您是不是跟霍小姐吵架了啊?這次又是因為那個蘇秘書嗎?”
林雲臣笑了笑,安慰他:“沒有,我跟霍茹......挺好的。”
“可是你的臉色不對,而且你一直是叫她茹茹的,現在都開始連名帶姓叫她了。林先生,要不要我彙報給老爺和太太,讓他們出麵跟霍小姐談談?他們還是很喜歡你的,肯定會幫你。”
林雲臣攔住了他:“不用驚動嶽父嶽母了,我就是很喜歡淋雨的感覺,我會永遠記住今天的雨。”
今天的雨,是霍茹讓他淋的。
她讓他清醒一點。
林雲臣笑了,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今天這麼清醒過。
清醒的知道,霍茹不愛他了。
過往的愛和嗬護,終於跟這場雨一樣,下過了,終究會幹涸的。
“張嫂,以後你對蘇澈恭敬一些,討好一些,不要惹他生氣,不然霍茹肯定會遷怒於你。”
張嫂愣住了:“林先生,你要跟霍小姐離婚嗎?”
他搖了搖頭:“不。”
離婚的多麻煩啊。
三天後,霍茹就會變成喪偶。
可以直接嫁給蘇澈了。
他隻是擔心張嫂。
張嫂在這個家裏五年了,他一直把張嫂當成長輩一樣尊重,張嫂對他也會像自家孩子一樣照顧,隻是偶爾會嘮叨。
他怕自己走後,蘇澈連張嫂也容不下。
林雲臣在雨中站了一天,天黑的時候,霍茹終於開了門。
林雲臣早已經體力不支倒在了大雨裏。
渾身濕透,全都泥土。
張嫂嚇了一跳,飛奔出來:“林先生暈倒了!霍小姐你快送林先生去醫院啊!”
霍茹舉著一把傘,走到了林雲臣身旁,用鞋尖踢了踢他:“別裝了,淋了一會兒雨而已,趕緊起來,去給阿澈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張嫂摸了一下林雲臣的手臂和額頭,驚呼了一聲:“怎麼這麼燙?!他發燒了!”
霍茹還是不信,又加重了力道踢了踢:“病了就回去吃點藥,躺在地上等我扶你嗎?”
張嫂心疼他,聲音都帶著哭腔:“霍小姐,林先生已經暈過去了!”
林雲臣被小腿上尖銳的刺痛驚醒的。
他虛弱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霍茹腳上那雙高跟鞋。
這雙皮鞋是還是他送給霍茹的。
但現在,她穿著這雙鞋,毫無憐惜地踢踩著他的小腿。
林雲臣艱難地撐起身子,但是卻支撐不住自己。
是張嫂把他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撐著他:“林先生你醒了就好,嚇死我了。”
霍茹說:“我早知道你是裝的,你是不是以為得病了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林雲臣,別耍這些小伎倆了,阿澈是真的病,跟你這種裝病可不一樣。”
林雲臣月苦笑了一下。
他是裝病的,蘇澈是真病了?
這個世界倒反天罡竟然倒反天罡到了這個地步?
“嗯,知道了。”他說,“以後不會再裝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