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顛簸,我有些不適,回到家裏,剛想喝杯熱水,暖下身子。
搖搖暖瓶,卻是把我早先為他洗塵燒的熱水,用得一滴都不剩了。
轉頭一看,顧城河已經蹲下身去。
把熱氣騰騰的水,捧到李秀蓮麵前,“坐了那麼久的車,手腳都凍僵了吧?趕緊洗洗,解解乏!”
熱水解了李秀蓮的疲憊。
我摸摸受凍的胃,終究是抵不過難受,幹嘔了起來。
他搓了搓手,神情有些尷尬,終於想起了我。
“怎麼了英子?你也要熱水?那再燒一壺就是了!這裝模作怪的,讓人看笑話!”
這不是第一次,顧城河這麼對我了,自從肖斌死後,李秀蓮仿似就變成他的第一順位。
他要先照顧她的情緒,怕她傷心,怕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難得回一趟村裏,要先去李秀蓮家裏給她老母盡盡孝,幹幹農活,喂喂豬。
家裏這大大小小的事,卻是一點不上心。
我這般擺著臭臉不開心,他便是嗬嗬直笑:“這家裏,不是有英子嗎?英子能幹!啥活都是一把手!有你在家,我放心。”
他一句放心,我就甘之如飴。
為他伺候公婆,讓他無後顧之憂,專心為國家做貢獻。
可他連回營地都把李秀蓮帶在身邊,卻獨留我一人守著這一畝三分地。
如今,我已有孕,顧城河還是這般護她,我怎麼忍得下?
我有些盛怒,對著他的臉,低吼了一句:“阿城,這家裏,有我沒她!”
他似乎被我的怒火嚇到了,後退了一步,語氣也強硬起來。“英子,你別拈酸吃醋!我肖兄弟是為了國家死的,這情意大過天!為他照顧妻子是我該做的!”
“應該做的?”我重複著他的話,“為國家捐軀,國家自會補償她!我有孕了,你要做爹了!這個家,才是你的責任!”
我期盼地看著他,妄想他能像關心秀蓮一樣關心我。
可他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說罷,他扯了扯我的衣角,低沉著說:
“英子,這事切莫在秀蓮麵前說了,肖兄弟連個血脈都沒留下,你這不是,哎,你這不是往人身上紮針麼!”
就連我有孕這等喜事,也在她麵前說不得麼?
我一下哭紅了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刺耳,一點不似李秀蓮那般嬌嬌滴滴。
許是我的哭哭啼啼,讓顧城河煩了心,他扔下了我,又風風火火的駕著驢車,把李秀蓮送回她娘家去。
我昏昏沉沉躺在炕上,睡了一覺,天色已晚,摸摸另一側,冰冷一片,他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