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城是被警察和鄰居送回來的，回來時我正躺在沙發上聽歌，他笑著和眾人說再見。

關上門後，我驀地坐直身子，將耳機摘掉。

看著他腳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步履蹣跚將鑰匙放在玄關處。

他也卸下戴了一天的麵具，目光凶狠朝我走來。

「江鈴，你今天很勇敢。」

「可勇敢之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想想我要怎麼收拾你才好呢？」

我正襟危坐，抬頭仰視他，無助地咽了幾下口水。

趙城環顧四周也沒有找到稱心如意的工具，隨即瘸著腿一瘸一拐走到了廚房。

我看著酒水櫃上方發亮的紅點，默默閉上了眼睛。

再出來時，趙城手上拿著一把反著光的水果刀。

他蹲下身，淩冽著雙眼，用刀背拍打著我的小腿。

「你說我把這些肉一刀一刀割下來怎麼樣？」

「就像你今天打我一樣，一棍接著一棍…」

我閉著眼不敢直視他，隻是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瑟瑟發抖。

冰冷的水果刀刺進皮膚，我不由得死死攥住沙發一角，冷汗直冒。

屋內寂靜的可怕，隻有液體嘀嗒嘀嗒落在潔白瓷磚上的聲響，和我急促的呼吸聲不斷交錯。

趙城沒有停手的意思，一次又一次劃開我的皮膚。

我緊緊咬住嘴唇，睜開眼看著皮開肉綻的小腿。

「再忍忍，會過去的。」

我依舊朝著酒水櫃方向看去，不哭出聲是我最後的倔強。

許是趙城今天被折騰夠了，他將水果刀隨意扔在一旁，朝書房走去。

臨走前，撂下一句話。

「下次可沒有今天這麼簡單。」

「做點吃的端進書房來。」

回到房間，我從藥箱裏拿出碘伏和紗布簡單消了毒，然後包紮起來。

對趙城的手段我早已習以為常，所以早就備好了醫藥箱放在家裏，以備不時之需。

趙城正拿著商家寄來的零食樣品在電腦前直播。

他佝僂著身子，蓬頭垢麵坐在攝像頭前。

細心介紹手裏的產品。

隻是一分鐘時間，直播間便湧進來一萬多人。

我照例將飯菜端到他身旁，隻是不小心出現在屏幕裏麵。

眼尖的網友便發現我就是今天毆打父親的那個女人。

隨即直播間便開始謾罵起來。

【我今天去菜市場買菜，看著她正在毆打自己的父親呢。】

底下一個網友不確定地說。

【你怎麼知道，是親眼看見的嗎？】

上一個人又開始回複。

【我親眼所見，絕對是真的，這女的太狠了，父親起早貪黑撿垃圾，她直接拿著棍子在垃圾桶旁邊把她父親腿都打斷了。】

【警察都來了。】

頓時直播間熱鬧起來。

紛紛開始指責我。

【不是吧，這老爺爺也太可憐了，我經常看見他十一二點還在直播呢。】

【天呐，誰能幫我打一頓這女的，我出一百塊錢。】

【有誰知道這女的身份信息，給她爆出來。】

【大家幫幫這個爺爺吧，多買點直播間的東西。】

【肯定是為了女兒才這般刻苦的，直播也就算了，還要出去撿垃圾。】

【如果是我父親，我肯定不會讓他做這些。】

......

我沒再看越來越多的評論，隻是在轉身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便朝著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