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奄奄一息的嫂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媽眼珠一轉,死死盯著馮姨。
「馮婆子,要是棄大保小,你能不能給我孫子拿出來?」
「媽!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嫂子?」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小丫頭滾一邊去!」
我媽皺了皺眉,揚手抽我一耳光。
馮姨麵露不忍。
我媽掏出幾張鈔票塞進馮姨兜裏。
「我家這媳婦,沒爹沒媽,就算她死了,也沒人過來找事。」
「馮婆子,你放心動手。」
馮姨不再猶豫,她拿起桌上生鏽的大剪刀,轉身走進那間小屋。
嫂子無比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夜色。
我渾身一激靈,捂住了耳朵。
沒過多久,馮姨抱著一個血淋淋的嬰兒走了出來。
「老劉家的,你家媳婦生了一個女娃。」
我媽臉色一變,她倒提著嬰兒向一旁的水桶走去。
「我這兒媳婦太沒用,幸虧剛才沒去醫院,不然白白浪費更多錢!」
女嬰被她狠狠按在在水桶裏,小手揮了幾下,很快就沒了氣息。
馮姨念叨著「真是作孽啊」,將兜裏的錢掏出來數了一遍,陰沉著臉走了。
「我去處理這死孩子,劉謹,你去把你嫂子那屋收拾了!」
我媽推了我一下。
我木著臉去給嫂子收屍。
簡陋的產房裏是濃烈的血腥味,嫂子像一頭被人強行開膛破肚的母羊,仰麵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我鼻尖一酸,伸手合上嫂子的眼皮。
我媽處理完女嬰,拿了一條臟抹布過來幫忙擦去血跡:
「小謹啊,村長的女兒跟你差不多大,他們家挺有錢的,過幾天媽就把你入贅過去,你保證能天天吃上肉。到時候媽把你的彩禮給你哥,讓他娶新媳婦。」
村長的女兒是個傻子。
我媽要把我入贅過去娶那個傻子換彩禮,真不是明著把我往火坑裏推嗎?!
憑什麼我哥哥的幸福必須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夜深人靜,我蜷縮在床上越想越難受。
忽然,一個濕軟的東西舔過我的臉。
我嚇得從床上彈起來,借著月光,隻見哥哥的小羊站在我床上。
小羊咧開嘴,羊舌濕滑嫩紅,泛著嬌豔的水光。
我往後躲了點。
「白雪?白雪你在哪兒?」我哥焦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小羊見我不搭理它,忽然咩咩大叫,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聲音越叫越可憐。
我頓時寒毛直豎。
這隻羊,我哥從來不讓別人碰。
此刻小羊出現在我床上,還叫這麼慘,我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我哥循聲而來,一把抱起小羊。
「劉謹你居然敢傷害白雪?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沒有傷害它!」我連連搖頭。
他掄圓了胳膊狠抽我一耳光。
「別跟老子狡辯,我告訴你,從今天起白雪就是你嫂子!你絕對不能傷害它,記住了嗎?」
我被扇的眼冒金星,顫抖著點了點頭。
嫂子下葬那天,我哥沒去。
這片山頭上埋的全是村裏橫死的女人。
有的是被丈夫失手打死的,有的是被婆婆苛待餓死的,還有的是吃了來路不明的生子偏方,生怪病死的。
我看著嫂子的棺材被泥土淹沒,在心中說。
「嫂子,我們劉家對不起你,你當初不該嫁到這個村子,希望你下輩子遇到個好男人。」
「劉謹,你發什麼呆呢?過來!」
我媽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村長女兒麵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