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時代去歐洲不同於去日本，需要辦理簽證批文。

薑然一大早就出了門，路上經過一家歌舞廳，隔著馬路也能聽到裏麵夜總會皇後風情婉轉的歌聲。

角落竄出來個人影，是陸家的少爺，幼時也經常和他們一起，隻是成年後被家裏送去了外省曆練。

“小薑然，差點沒認出你，少堇怎的不來門口接你，走走走，待會兒進去我一定幫你罵他！”

他似乎還不知道顧少堇身邊已經換了新人，半拉著她就進了歌舞廳，她連拒絕都沒機會。

“少堇，你看我在外麵撿到了誰？”

他一手推開包房的門，一手把薑然推進去。

圍繞著顧少堇而坐的幾人紛紛回頭向門口看去，待看清來人是薑然時，麵上多了幾分戲虐。

薑然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到正中的顧少堇身上。

身後天鵝絨質的暗紅皮椅顯得氣氛更加曖昧，顧少堇微微敞開的黑色夾衫露出一點胸肌線條，跨坐在他腿上的薑雁穿著一席紅裙，隱隱露出一截白嫩小腿，紅唇貼著顧少堇的，耳鬢廝磨。

顧少堇餘光掃了薑然一眼，卻是神色淡漠的吸了一口雪茄，似是被薑雁說的話逗笑，他突然抬手捏著薑雁的下巴吻住了她的紅唇。

一時間全場沸騰。

剛才還說要幫薑然教訓顧少堇的陸家少爺一時愣住，扭頭看了她一眼，卻是抿了抿唇，好似什麼都沒看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

留下薑然獨自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最後還是被親的臉色潮紅的薑雁倚在顧少堇懷裏開了口：“妹妹來了怎麼不坐下？都怪少堇，也不分分場合~”

後半句的嬌嗔，卻是讓顧少堇挑了眉。

“你不就喜歡這樣？”

他們旁若無人的調情，場麵很快又熱鬧起來。

往日裏對薑然熱絡喊小嫂子的一幫人，此時似乎都認不得她，都隻自顧自的玩，或忙著討好薑雁。

薑然歎了口氣。

自己至少名義上還是薑雁的妹妹，轉身就走也不合適。

隻能自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轉頭看著窗外的天色，計劃著坐一會兒就找個借口離開，得趕在領事館工作人員下班之前。

卻不知什麼時候，薑雁坐到了她旁邊，親親熱熱的攬著她的胳臂。

“還好妹妹你來了，不然一群臭男人，我都沒個說話的人，你看，這是少堇送我的戒指，說是西洋過來的，時興著呢！”

薑然看著戳到眼前的戒指，大小雖然不如她那枚，卻是少見的粉鑽，放到拍賣行去也是價值連城。

可見，顧少堇是用了心的。

薑然心間微微酸澀，卻是扯起嘴角：“很適合你。”

薑雁聽了臉上笑意更深：“妹妹也這麼覺得嗎？我覺得也是，無論是人和事，還是適合最重要！”

薑然沉默沒說話。

她自然知道薑雁這話是在提醒自己，她和顧少堇不合適。

顧少堇卻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附身貼在薑雁耳邊說了什麼，薑雁立馬笑盈盈的起身去了另一邊和人玩遊戲。

薑然見狀，也想起身找個借口離開，卻被顧少堇拉住。

他的視線落在她空蕩蕩的右手無名指上，眉心微蹙，想說什麼，看到薑然。

“待會兒一起回去。”

薑然看了眼不遠處玩的正興起的薑雁：“不用了，我有點困了。”

再不走，她要趕不及去辦簽證了。

顧少堇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看到薑雁在人群中朝他揮手，冷硬的臉上牽出溫柔笑意。

“也好，回去早些休息。”

卻在這時注意到她空蕩蕩的右手，眉心微蹙，想要說什麼，薑然卻已經出了包廂，隻留給他個纖薄的背影。

薑然卡著時間趕在工作人員下班前辦好簽證出來，外麵下起了鵝毛大雪，路上連輛黃包車都少。

她身上穿的還是顧少堇一個月前給她買的洋裝，好看但不大保暖。

眼看著這雪是要下整夜的架勢，薑然隻能裹緊衣服往顧府走。

路上聽到一群男男女女的歡笑聲，轉頭便看到這大雪天，一群富家公子竟然車子開著敞篷玩兜風的戲碼。

為首的就是顧少堇，副駕駛上坐著裹著狐裘，笑意嫣然的薑雁。

那樣式，分明是一個月前她求著他找人定製的款。

顧少堇顯然沒有發現她，一排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薑然鼻尖被凍得酸澀，垂下頭，握緊手裏的簽證，繼續往前走。

再有一周時間，自己就要出發去英吉利，和哥哥嫂子他們見麵了。